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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后,侯门主母成权宦掌心宠

果粒橙橙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和离后,侯门主母成权宦掌心宠》内容精彩,“果粒橙橙”写作功底很厉害,很多故事情节充满惊喜,许昭凝裴肆更是拥有超高的人气,总之这是一本很棒的作品,《和离后,侯门主母成权宦掌心宠》内容概括:许昭凝嫁进城阳侯府二十五年,散尽家财扶持出了一个进士相公、探花儿子。她以为此生圆满,谁知探花儿子是渣男渣女的,亲生儿子早被她赶出侯府,变成一抔黄土,连自己也被磋磨致死!再次重生,许昭凝又重新回到了嫁进侯府的第六年。假儿子得了天花毁容啦?渣男跟白月光闹掰狗咬狗啦?掩住笑意,许昭凝带着御赐圣旨带着儿子脱离泥潭,吃香喝辣。谁知无意招惹的大太监裴肆将人拦在梧桐树下。“你嫁我,我保你们母子一世无忧。”许昭凝瞧着这个权倾朝野的厂公,他不育,她不孕,搭伙过个日子...

主角:许昭凝裴肆   更新:2024-01-06 09: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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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许昭凝裴肆的现代都市小说《和离后,侯门主母成权宦掌心宠》,由网络作家“果粒橙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和离后,侯门主母成权宦掌心宠》内容精彩,“果粒橙橙”写作功底很厉害,很多故事情节充满惊喜,许昭凝裴肆更是拥有超高的人气,总之这是一本很棒的作品,《和离后,侯门主母成权宦掌心宠》内容概括:许昭凝嫁进城阳侯府二十五年,散尽家财扶持出了一个进士相公、探花儿子。她以为此生圆满,谁知探花儿子是渣男渣女的,亲生儿子早被她赶出侯府,变成一抔黄土,连自己也被磋磨致死!再次重生,许昭凝又重新回到了嫁进侯府的第六年。假儿子得了天花毁容啦?渣男跟白月光闹掰狗咬狗啦?掩住笑意,许昭凝带着御赐圣旨带着儿子脱离泥潭,吃香喝辣。谁知无意招惹的大太监裴肆将人拦在梧桐树下。“你嫁我,我保你们母子一世无忧。”许昭凝瞧着这个权倾朝野的厂公,他不育,她不孕,搭伙过个日子...

《和离后,侯门主母成权宦掌心宠》精彩片段


崔云枫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儿子和他娘抱在一起痛哭。
果然是血浓于水啊!
他就没看过崔庆平搂着许昭凝哭。
周围的丫鬟下人早就已经退下去了,崔云枫此刻也不端着了,看母子两个抱头痛哭,他也跟着哭,“咱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白青青哭得更厉害了。
“枫哥,你可一定要治好咱们的平哥儿啊。”
“放心,青儿,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我一定会治好平哥儿的脸。”
冬嬷嬷并不在屏退的那群下人里头,她是刚才养好腰,才进的府。
进了庆丰院就疑惑怎么哪哪都没人,正要呵斥这群拿钱不办事的狗杂种,直到正屋中传来哭泣声和陌生的女声。
冬嬷嬷蹑手蹑脚地过去,等到离开院子,已经是老脸煞白,跟见了鬼一样。
她摸了摸上回被打得二十大板的老腰,本来心里已经恨死了许昭凝,可回家养伤又得知许昭凝给了她一百两银子,还给了她一支百年人参,那点子怨怼,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再慢慢想想,她这个奴才,没照顾好小公子,让小公子生了天花,本来就是她的不对,少夫人要责罚她,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少夫人还给她那么银子和人参,这是在拉拢她啊!
冬嬷嬷哪里还记得那顿鞭打,只记得许昭凝的好了。
不同于庆丰院的哭声震天,宁院倒是安静得多了。
吉祥忙完了活,就坐在院子门口嗑瓜子,吐了一地的瓜子壳也不在意,反正等会是她扫。
弄脏了地,少夫人也不会怪罪她。
就连这把瓜子都是少夫人赏她的呢。
“冬嬷嬷,你怎么来了?”正磕掉最后一个瓜子,吉祥就看到冬嬷嬷着急地往这边来了。
冬嬷嬷左右看了看,笑道:“秋嬷嬷在吗?”
吉祥摇摇头:“秋嬷嬷小孙子病了,少夫人放她出去了,得等几日。”
“哦,好。”冬嬷嬷绕过吉祥,进了宁院。
吉祥一头雾水:不是说秋嬷嬷不在院子里嘛,她干嘛还进来。
难道不是来找秋嬷嬷的?
冬嬷嬷走到正屋前停住了,回头看看还愣在原地的吉祥,“你愣在那儿干嘛?赶快给我通报啊。”
“哦,哦,哦。”
得知冬嬷嬷来了,许昭凝连忙让请进来。
红梅:“小姐,她会不会……”
“怕?”
红梅点点头,“她毕竟是夫人的人。”就怕到时候倒戈,反倒诬赖小姐。
许昭凝笑笑:“我以前跟你一样,也怕。”
当年杜氏怀孕,不能伺候崔禄时,她身边的这几个春夏秋冬的大丫鬟中,秋嬷嬷和冬嬷嬷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做个姨娘可比做丫鬟享福多了。
可杜氏是个小气自私的人,她不肯别人和自己一块分享崔禄,看出了两个丫鬟的心思之后,杜氏想都没想,就给秋嬷嬷和冬嬷嬷发配了出去。
选的人家挑都没挑。
给冬嬷嬷挑的是一户穷苦人家,一大家子全部都靠冬嬷嬷做府里头做事维持生计。
她院子里的秋嬷嬷嫁的人家条件好些,只是可惜,她男人身子骨弱,连带生下的孩子孙子都身体不好,常年犯病。家里那点子钱财早就化为汤药了。
她们二人这悲惨的后半生,怪谁呢?
她们二人就不怨杜氏吗?
虽然在侯府当丫鬟不是锦衣玉食,可也是吃得饱穿得暖还有体面,可嫁到外头去,生活质量一下子从天到地,这两个人心中就没别的想法?
有想法就有攻克点,不过是多花点银子去砸罢了。
她不缺钱,缺的是站在她身边的人。
在这府里,她上辈子身边只有红梅青杏,也导致了二人上辈子毫无还手之力的惨死。
她必须多拉拢一些人,站在红梅青杏面前,给这两个丫头当替死鬼。
“别想那么多,既然已经这么做了,就不用怕。”许昭凝拍了拍红梅的手背,给了她一个微笑。
冬嬷嬷进了书房,就看到许昭凝笑着站在前面等她。
“冬嬷嬷来了。”
这亲热的称呼……
冬嬷嬷心头一暖,快走两步就跪下:“奴婢见过少夫人。”
“冬嬷嬷是平哥儿的奶嬷嬷,你快起来,不必行这么大的礼。”许昭凝亲手将人给扶了起来,“青杏,上大红袍。”
冬嬷嬷又一哆嗦。
少夫人可真大方。
“冬嬷嬷的腰好全了?”许昭凝自己主动找话。
“奴婢已经好全了,多谢少夫人关心。”
“你不怪我就好。”
冬嬷嬷又滑了下去:“奴婢怎么敢怪少夫人,是奴婢没照顾好小公子,挨一顿打,是罪有应得。”
“冬嬷嬷能这样想就最好。”许昭凝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的,我生平哥儿遭了大难,大夫已经断定我这辈子再也无法生育了,所以,平哥儿就是我的命,他这一出事,我也就……”
“奴婢知道。”冬嬷嬷搓着手,都有些不好意思:“奴婢不怪您,后来,您还给奴婢送了那么多银子,还有那支百年人参,奴婢都不敢用。”
“有什么不敢用的。”许昭凝笑笑:“你尽管用。这里还有一支,你等会拿回去。”
“少夫人,这可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你照顾平哥儿费心费力,我看在眼里,感激还来不及呢。你赶快养好伤,以后平哥儿那边,就全靠你了。我谁都不信,就信你的。”
“奴婢谢少夫人信任。”冬嬷嬷都要哭了,更下定了决心要把自己刚才听到的说出来:“奴婢,还有一件事情要禀告少夫人。”
“冬嬷嬷请说。”
“这……”她看了看屋子里的红梅青杏,欲言又止。
许昭凝不在意地挥挥手:“这都是我的人,冬嬷嬷不必在意,你尽管直说就是。”
有些事情,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比她说要好得多。
不然她怎么解释未卜先知呢?
难道每次都要用做梦来解释?
“庆丰院来了个新的姓白的丫鬟,少夫人可知道?”
许昭凝点点头,“我知道,她帮平哥儿找来了神医,想留在府里,我就安排她去照顾平哥儿了。”
冬嬷嬷急了:“少夫人,你糊涂啊,你这是引狼入室啊!奴婢要是没看错的话,那个丫鬟跟小公子抱头大哭,关系好得不得了。”
许昭凝眸子蓦然一冷,“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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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嬷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宁院。
怀里的五十两银子沉甸甸的,一百年的人参更是重如千斤。
少夫人说,让她以后当她的耳目,将白青青和小公子的情况全部报给她听。
小消息十两,重要信息二十两,特别重要的五十两。
这也就是说,无论消息重不重要,哪怕是把这两个人一日三餐吃了啥,说了啥往少夫人那里一报,就能赚十两银子啊。
一天就是十两,一个月就是三百两,要是再多来几个重要消息,一个月破五百两,甚至上千两,指日可待啊!
就好像突然之间被天上的大馅饼给砸到了,春嬷嬷开始发晕。
儿子快到成亲的年纪了,可家徒四壁,那个游手好闲的男人是靠不住的,只有靠她了。可她当嬷嬷发的钱,自己男人都知道,一到发工钱的日子,他就来了,不给就闹。
哪里还存得下钱来。
自己儿子也跟着是个花花架子,重活干不了,轻活也不干,天天跟他爹一样游手好闲的,家里又没钱,是个姑娘都不愿意嫁。
可难道就让儿子打一辈子光棍?
冬嬷嬷愁白了头,到哪儿去赚银子啊!
可现在,冬嬷嬷找到了希望。
少夫人给她的钱,是她的私房钱,她男人不知道的。
她可以全部存起来,等儿子娶媳妇的时候,聘礼、买房子,还有以后生孩子,拿出这些来,娶个乡下姑娘,让儿子传宗接代,孙子的未来,那就靠儿媳妇去想吧。
冬嬷嬷直起了脊背,将五十两银子和百年人参又往怀里揣了揣,充满希望地回了庆丰院。
从现在开始,她可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地盯着那两个人,他们做的事,说的话,就是今天拉什么屎,她都要盯仔细了。
书房里,许昭凝刚才的慌乱和生气一扫而空,很快就安静下来,静静地坐在桌前喝茶。
青杏:“小姐,你怎么还能喝得进茶?那个姓白的什么来头,她怎么会跟小公子抱在一块哭?”
“那我现在怎么办?冲过去找他们对峙吗?他们会承认吗?”许昭凝反问她,青杏无言以对。
“况且,冬嬷嬷看叉了也说不准。”许昭凝幽幽说道,“刚才的事情,你们二人都给我吞到肚子里去,别张扬,以免惹祸上身。”
青杏虽然性子不够沉稳,却也知道这是大事,哪里敢对外到处乱说,“奴婢知道的。”
红梅则比青杏沉稳多了。
那白青青是公子的白月光,这次进府,本就是小姐特意安排的,只是她想不通,为什么小姐要把白青青放在庆丰院,而且,小公子跟白青青之前见过?
要不为什么抱头恸哭。
两日的时间一晃而过,许昭凝就带着红梅青杏还有长安出了门,坐上马车,一路往香山寺而去。
长安年纪小,最近这段日子又吃得饱穿得暖,没有挨过打,再加上许昭凝对他有十足的耐心,长安胆子也大了许多。
出了府门之后,听到外头的热闹,长安乖巧地坐在原地,眼睛却时不时地往窗户外头瞟。
许昭凝看出了他的想法,笑笑:“想看就看吧。”
长安立马把帘子撩开一个洞,小小的脑袋凑到洞前看外头的热闹。
人来人往,人潮涌动,街上有售卖各种各样东西的。
“卖冰糖葫芦。”
“糖人,糖人。”
“肉包子,大馒头,不香不要钱。”
这些长安从来都没有看过,他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街上的这一切,像是进入了一个神奇的世界,眼睛都不带眨的。
“青杏,我想吃冰糖葫芦,去买几根,见者有份。”许昭凝看出了他眼底的热切,笑着跟青杏说道。
“好嘞。”
红梅诧异地看了眼许昭凝。
青杏立马喊停了车夫,下马车去买了几根冰糖葫芦,上车前就先递给车夫老栓头一根。
老栓头喜滋滋地接过了,“我就不吃了,回去留给孙子吃。”
进了车厢,青杏将买来的冰糖葫芦一根根发了,长安接过,大大的眸子闪着亮晶晶的光。
“吃吧。很甜,不过也酸溜溜的。”许昭凝吃了一颗,外面的糖甜得呲牙,一口咬下去,新鲜的山楂泛着酸,酸得许昭凝直皱眉头。
长安倒是很喜欢吃,咬下一个,外头的甜他喜欢,里头的酸他也吃得滋滋有味,许昭凝看他吃得欢,就把咬了一个的冰糖葫芦给了他。
“少夫人不吃吗?”
“不吃。这个山楂有些酸。”许昭凝笑笑,“你喜欢吃,就都吃了。”
“谢谢少夫人。”
一个冰糖葫芦上头才五颗山楂,加上她这四颗,也才九颗,小孩子吃点还能助消化,不打紧的。
看到长安快乐地吃着,许昭凝觉得比她自己吃还要快乐。
虽然她不吃冰糖葫芦的。
应该说,她是不吃山楂的,她喜甜,最讨厌酸了。
除了怀孕的那段日子,吃什么吐什么,后来突然就想吃冰糖葫芦,红梅到外头买了两根回去,一口一个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给干光了。
这点,红梅比谁都清楚。
因为她后来嫌外头的冰糖葫芦不干净怕小姐闹肚子,就去集市买最新鲜的山楂,回来清洗干净,自己熬糖做。
那段孕吐的日子,许昭凝就是靠着冰糖葫芦度过的,后来吃到抗拒了,孕吐也就结束了。
马儿此时也结束了奔波。
老栓头在外头毕恭毕敬地道:“少夫人,到香山寺了。”
青杏先跳下去,接着是红梅,二人一左一右地搀扶许昭凝下了马车,她条件反射地就张开双臂要去抱长安下车。
长安愣住了。
背后的红梅青杏也愣住了。
许昭凝立马反应过来,“红梅,我衣裳后头坐折了,你抻一抻。”
原来如此!
几人进了香山寺。
又是之前那个小和尚接待的他们。
“师父正在打坐参禅,要到今夜才结束。”
“那就不打扰大师了,我们自己请观音就行。”
“观音像在大殿之上,我带各位施主过去请。”
“有劳小师傅了。”
大殿上,观音高坐莲台,普度众生,下面是不少的小佛像,白玉观音像就放在其中,周围是燃不尽的香火。
小和尚将观音像取了下来,一旁的青杏立马接过,接着就用红布盖上,一盏香油灯置于前,要保证到府上都不能灭。
许昭凝本想走,可看到长安乌溜溜的眼珠子到处看,一切都是新奇的模样,许昭凝就想带着他到处走走看看。
“小师傅,后山可有什么好看的地方,我想过去走走。”
小和尚立马介绍道:“施主来得可真是巧,寺庙后山的梨树昨夜开花了,此刻正是盛景,施主可以去看看。”
满山的梨花洁白胜雪,一阵风吹来,不仅飘来阵阵淡淡的花香,还有的花瓣随风落下,像是置身于花的海洋之中。
长安哪里见过这等盛景,看到这雪白的一片,嘴巴张得都合不拢了,“好漂亮!”
许昭凝点头,确实好漂亮。
“噗嗤。”
一个陌生的笑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许昭凝站到了长安的前面,警惕地盯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小不点,没读过书吗?此等美景岂止好漂亮这三个俗不可耐的字就能概括的。你应该说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许昭凝毫不客气地反驳,“阁下能出口成章,看来书读得不少,可却干听人墙角的龌龊事,看来读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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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哪儿找来这么大炖盅?小姐喝得完吗?”红梅看到那足足能够四五个人喝的炖盅,瞪大了眼睛。
“是小姐让我用这个炖的,里头放了四盏燕窝呢。”青杏给许昭凝舀了一碗。
许昭凝端起来,吃了一勺,“一人一碗,见者有份。”
青杏喜上眉梢:“小姐你太好了。”说完,不客气地舀了一碗,不过她不贪心,大多舀的是汤,没舀什么内容。
许昭凝看到了:“这是干嘛?煮了四盏,匀一匀,一人一碗,别太稀了。”
青杏吐吐舌头,又放了个彩虹屁:“小姐最好了。青杏最喜欢小姐了。”
许昭凝回她一个大大的笑:“我也喜欢我的小杏果呀,还有我的大酸梅。”她偏头看了眼红梅。
红梅先是愣了愣,很快就漾出一个大大的笑来。
小姐这是在给她们取昵称。
小杏果,大酸梅。
还挺好听的。
此时的红梅并不知道,小姐早就已经开始,拉近她们主仆之间的距离。
许昭凝愉悦地笑,眼角的余光也一直落在那个在认真看书的孩子身上,他并没有久留,而是趁着她们开心的时候,悄咪咪地就要离开。
“长安,你去哪儿?”许昭凝放下碗,问道。
长安赶忙回头,有种被抓包了的羞涩,脸被羞红了,“长安想……”
他是想去茅房,虽然他不急,可小姐在吃燕窝,说茅房肯定会倒小姐的胃口,就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许昭凝亲手给他添了一碗,走了过去:“来,吃完再走。”
“我,我也有?”长安不可置信地看着许昭凝,一脸震惊。
许昭凝笑:“说了见者有份,你不也在吗?”
长安挠挠头发,牙齿舀了舀下唇,接过许昭凝递给他的碗,“长安,谢谢少夫人。”
“快吃吧,很甜。”许昭凝笑笑,摸了摸长安的头。
她背对着红梅青杏,两个丫鬟自然也没看到,许昭凝眼底的宠溺,比她们手里的燕窝还要甜。
许昭凝满意地看着孩子。
长安在她身边也有好几日了,这几日吃得饱,肉食也管够,孩子肉眼可见的长开了些。
可还是很瘦弱,许昭凝也不急,慢慢来。
今日这份甜汤,就是给长安补身子的第一步。
反正以后各院子的补品她是不会再包干了。
这些补身子的,她要给她在乎的人吃,吃得壮壮的,跟着她一块享福!
至于那些白眼狼?
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别院。
白青青哭晕在崔云枫的怀里,吓得崔云枫搂着人歇斯底里地喊莺歌去请大夫。
莺歌也给吓着了,慌不择路地跑出去,正好就碰到对面的屋门打开,一个年轻人走了出来,见莺歌那张皇失措的模样,也给吓着了:“姑娘这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吗?”
“我家小姐晕过去了,我去找大夫。”
年轻人笑笑,“原来是这个事,不用找了,我随你去看看吧。”
“你是大夫?”
“如假包换。反正也不耽误这一会儿功夫,我要不行,你再去请大夫也不迟。”
莺歌连忙拉着人就进了院子。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崔云枫也不问怎么转身的功夫就把大夫给请来了,连忙催促:“大夫,你快看看,她哭晕过去了。”
年轻人见到崔云枫,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平复心情,将眼底的疑惑不解和愤怒埋进心里,“平时可有什么疾病?”
“我家小姐虽然身子骨弱,但是身体很好,没有疾病。”莺歌连忙回答。
年轻人伸手扒了扒白青青的眼皮。
只翻第一个眼皮子,年轻人心里就有数了,连忙松开,又开始把脉。
很快就又朝白青青的脸伸去。
崔云枫立马伸手用衣袖挡住白青青的脸,警惕地盯着年轻人,不快道:“你要干嘛?”
“给她治病啊。不然我想干嘛?”年轻人笑笑,脾气倒好,也不生气。
崔云枫只得缩回胳膊,年轻人伸出大拇指,按压在白青青的人中上,“她就是悲伤过度,急火攻心才晕过去,不用担心。”
他用力地掐,用死力,他可瞧出这女人在装晕。
他心情也很不好。
白青青疼得都快要哭了。
她不过是假装晕过去的,不然怎么能让崔云枫看出自己有多伤心,听到他歇斯底里地让请大夫,白青青心里高兴极了。
只想着再等一会儿,毕竟莺歌喊大夫也要不少时间,再过个一盏茶的功夫,估摸着莺歌在回来的路上了,自己再慢慢醒过来,也让崔云枫急上一急。
可谁曾想,莺歌速度竟然这么快。
这是从哪里请的大夫,这么快啊!
白青青疼得不行了,只能睁开眼睛。
“醒了醒了,小姐醒了。”莺歌喜极而泣。
崔云枫抱着白青青,深情款款:“青儿,你终于醒了。”
白青青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枫哥,你别难过,你一难过,我心更疼了。”
“傻瓜,这个时候,你还担心我,该担心担心你自己。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都晕过去了。我都要吓死了。多亏这位大夫,莺歌,给大夫诊费。”
“不用不用。”年轻人连连摆手,“我就住对面,正好就瞧见这个小丫头哭着,我就多了句嘴,这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一点小事,不足挂齿,既然夫人已经醒了,那我就回去了。”
“真是多谢大夫了。莺歌,替我送大夫出去。”
“是,小姐。”
年轻人脚步顿了顿,旋即大步流星而去。没人看到,他垂在两侧的双手握成了拳。
屋子里又剩下二人。
白青青又开始哭,“枫哥,我想进府。”
“我知道,可今天失败了,等我再想其他的办法。”崔云枫也没有办法,只能劝说,“直接将你带回府里,许昭凝会怀疑的,咱们筹划了这么多年,不能因为这一朝就前功尽弃啊!“”
“我知道,可我想平哥儿啊。想得我心都要碎掉了。伤在儿身,痛在娘心,我真的,真的恨不得替平哥儿去死。”
“青儿,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死不死的,有我在,谁敢让你死!”崔云枫将人一把搂住,低头就堵住了白青青的嘴。
白青青也不说话了,回应着崔云枫,手也在崔云枫的身上上上下下,该碰的不该碰的,直激的崔云枫喊了一句,“青儿你在玩火。”
莺歌将大夫送到门口,亲眼看到年轻人进去关了门,这才将门关上,本来还要回去伺候白青青,走到门口就听到里头天雷勾地火的动静。
小姑娘听的次数多,可到底是年纪小,脸还是有些红,只得找了个听不见又能看到门口的地方坐下,抬头看天,默默数着白云。
小姐前脚还哭晕过去了呢,醒后转眼的功夫就能跟公子大战,不得不说,小姐这身体素质杠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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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多少天了,怎么还没人撕榜?”杜氏心开始发慌,“有七八日了吧?”
没人敢回答她的话,虽然情况确实如此!
“难道是四千两银子太少了?”杜氏自言自语:“也不少了啊。”
“娘,四千两银子对一般人来说确实是不少,可对于名医来说,就是金山银山摆在他面前,他也能不为所动。”崔云枫昨夜放纵一宿,人几乎被榨干了精血一样,容颜憔悴、呵欠连天。
“你昨儿个晚上宿在那边的?”杜氏瞧出儿子的异样,关心地问道。
崔云枫点点头:“青儿昨天晕过去了,我就在那边陪了她一夜。”崔云枫哪里敢说实话,说他昨天跟白青青放纵好几次?
崔云枫知道说不得,说白青青晕了,他只是因为照顾人才这样,娘才不会生气。
果然,杜氏不是生气只是心疼,“她身边又不是没有丫鬟,要你一宿守着?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娘生病的时候怎么从来没看到你在我病床前守一夜。”
崔云枫立马站了起来,来到杜氏身后,给她捶肩捏颈,讨好似的说道:“娘身体康健,等您老了,儿子再来伺候老娘。”
“我现在还不老?孙子都五岁了。”杜氏被崔云枫逗笑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她心疼。哪里会真的要他在自己跟前守一夜,她是舍不得。
“娘一点都不老。我昨天去看青儿的时候,青儿说,娘比一年前见着还要年轻。青儿说,她想早点进府伺候娘,跟娘好好学习,如何保养的呢!”
被人夸年轻,杜氏心理熨帖极了。
“难为那孩子,昨天吃了那么大的苦,还记着我。”杜氏那点子对白青青夺走儿子的不快消散了些。
“娘,悬赏的事情,若是四千两不够,要不就再多加一些吧?”崔云枫建议道。
“行,你说了算,要不就加到五千吧?”
崔云枫觉得太小气了,昨夜他跟青儿云雨,也没忘记正事。
“娘,平哥儿的脸耽误不得,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分钱钞一分货。真正的世外名医,区区几千两银子打动不了他们。不如干脆狠一点,两万两吧。”
“两万两?”杜氏喊出了声,一脸震惊。
她没听错吧。
两万两?
“娘,平哥儿是咱们城阳侯府的将来,难道,整个城阳侯府才只值区区两万两吗?”崔云枫不在乎地说道。
“可那么多钱,许昭凝会不会舍不得?”
“舍不得?”崔云枫嗤笑:“娘,许昭凝就这一个儿子,她要靠平哥儿在城阳侯府傍身,你说她舍不舍得?”
杜氏听了,也就释怀了:“反正是许家的钱,不用白不用,那就两万两。”
两个人一拍即合,都同意赏银加到两万两,也没人跟许昭凝知会一声,告示就在重新拟了。
消息传到许昭凝耳里的时候,许昭凝笑着放下书:“两万两?他们可真大方啊。”
不是用侯府的钱,当然大方了。
“你去告诉许甲,线够长了,饵料也够香,让他放竿!”
红梅领命去了。
青杏听得莫名其妙:“小姐,你啥时候去钓鱼了?”
许昭凝笑道:“我让红梅去放竿了,听说有特别大的草鱼,钓到鱼了咱就吃酸菜鱼片,行不行?”
青杏只想着吃,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行行行。”
许昭凝又拿起书,“听者有份,都吃。”
长安握笔的手顿了顿,听者有份,少夫人这是在说他也能跟着一块吃吗?
他抬头去看许昭凝,就见许昭凝也在笑着看他,默默点点头。
长安喜不自胜,咧嘴朝许昭凝笑,嘴角两个梨涡可爱极了,许昭凝都恨不得伸手去戳梨涡。
她的儿子,可真的太惹人疼了!
告示这次是在白天更换的。
本来告示之前已经没人凑热闹了,毕竟赏金是多,可没那个本事要啊,所以,过了几天,这热度也就慢慢降了下来,这回看到有人又在贴告示,大家又一拥而上瞧热闹去了。
“我的天呐!二二二……”最先看到告示的人一口气提不上来,二了半天二不下去,后头的人瞧见他大惊小怪的模样,啐他:“二什么二?一张告示就能把你吓成这样?我我我……草!”
“只要有人能治好小公子的脸,赏银二万两。”城阳侯府的护卫在告示前读了告示,那些不认识字的全给震得结巴了。
“我,我没,没听错吧?耳朵好像不太灵!”
“我也觉得我耳朵好像坏了。”
“二万两,二万两。”
那张写满字的告示俨然成了一张致富卡,无数的人眼睛通红地注视着,可没人敢上前去撕。
撕?
除非你有这种本事,否则,你怎么撕,那是城阳侯府的告示,燕城第二的爵,你随便撕他的告示,你不要命啦。
所以,眼红眼热的多,可真没人敢上手,一般人不敢,大夫也不敢。
没那种本事,就是赚不到这个钱,虽然眼红到爆炸,可没办法,赚不到。
眼不见,心不烦。
有人垂头丧气地走了,纷纷抱怨年轻时候怎么就不学医,如今一个穷鬼翻身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可把握不住,你说烦不烦。
在榜前的人越来越少,最后也就剩下两三个人还不死心,还在榜前窃窃私语,交头接耳,把自己祖宗十八代或者朋友邻居里头有大夫的都过一遍。
一个年轻人悄悄来到榜前,装模作样扫了几眼,然后趁人不备,撕了榜一溜烟跑了。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有人撕榜了。”
“我草,真的,又被人给撕了。”
“那家伙背影好熟,是不是上次那个?”
“就是他。他一而再的撕榜,说不定他真的能治好小公子,还等什么,把他抓了,到城阳侯府领赏去啊!”
先是两三个人去抓,接着又跟上了好几个年轻力壮的人,跑进了小巷子里。
年轻人的背影正好往右一拐,似乎是指引,那群人又往右拐,又看到年轻人往左的身影,那群人又往左,这左左右右、拐来拐去,年轻人不见了,跟丢了。
“是在这里不见的吧?我看到他往这里来了。”
“没错,我也看到了。”
“这里就几户人家。家家户户敲门看看?”
“试试看。”
几人敲了又敲,可没一户人家开门的,直到敲到最后一户,才有一人出来开门:“你们找谁?”
“我想请问下,你这周围有没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可能是个大夫。”
可能是个大夫?
莺歌立马就联想到了对面那个二十多岁的大夫,昨儿个他还来给自己小姐治病了呢。
可……
面前这群身强体壮的跑的满头是汗的人,不会是对面的大夫弄出人命,来找他算账的吧?
算了算了,就看在昨天他救了小姐又没有收诊金的份上,帮他一把。
莺歌摇摇头:“对不住,我们家也是刚搬来不久,邻居都不认识。你问别人吧。”
说完,就要关门。
外头的人又接着叹气,“哎,二万两的赏银咱没本事拿,这送个大夫去城阳侯府的赏银也没那命!”
听到城阳侯府,莺歌关门的手停住了,竖起耳朵听那几个人说话。
“你说他到底行不行啊?”
“估计是行的,不然哪能撕两次榜,抓到他治不了城阳侯府小公子的脸,城阳侯不撕了他,所以,肯定是有那个本事的!就看侯府能不能找到这个人了。”
“反正咱是没那命赚那钱,走吧,连生意都耽搁了。”
莺歌听得惊心动魄,心都快要蹦到了嗓子眼,盯着对面紧闭的房门,连眼睛都不带转的。
接着,她撒腿就往里头跑,边跑边喊:
“小姐,小姐,小公子的脸,有治了。”
对面屋子里。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个翻身,就从房顶上下来,笑着摇头晃脑地进了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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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延年院,许昭凝人都在打飘,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里。
她把孩子要过来了!
“喀嚓……”
闷雷终于将这灰蒙蒙的天打破,雨点似倒掉的豆子样啪啪啪地砸落,许昭凝赶在暴雨下来之前,回了宁院。
紧接着,倾盆暴雨,喷薄而下,迅猛又强烈,像是要吞噬这个肮脏的世界。
红梅收了伞,撩开帘子进去,就看到许昭凝坐在窗台前看外头的大雨。
外头大雨倾盆,廊下的雨飞溅到窗台上摆放的那一株兰草上,水珠又顺着草尖滑落,落在许昭凝的手心。
“小姐,外头雨大,湿气重,您身子才刚复原,小心别着凉了。”红梅埋怨地瞥了一眼在一旁服侍的青杏:“你也不知关窗。”
“别怪青杏,是我想看看雨的。”
许昭凝前世在水牢里关了半年,那个地方,暗无天日,水也是恶臭的味道,哪里有这清凌凌的雨香。
光是砸在泥土里,空气中都带着淡淡的泥土芬芳。
这个味道,她到死都没再闻过。
“小姐想看雨,多的是时候看,这时候身子才刚好利索,千万不能见风着凉。”红梅啰嗦着,像是叮嘱孩子一样叮嘱许昭凝。
“姐姐,你可真啰嗦。小姐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连青杏都听不下去了。
许昭凝却笑:“不啰嗦,我就爱听你们唠叨我。”
失而复得才知道什么最难能可贵,能再听红梅的唠叨,这是许昭凝的福气!
红梅关了窗,扶着许昭凝离了窗户,拿了一条薄薄的毯子给她盖上腹部,这才开了口:“小姐,人在外头了。”
许昭凝抓住软榻扶手,这才忍住了要起来的冲动,“叫进来吧。”
狗子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瑟瑟地进了内院,低着头只敢看脚下的路,都不敢多看两眼。
许昭凝从他进来,视线就落在他的身上。
小小的身子,裹在灰布粗裳里,膝盖上磨破了个洞,鞋子大脚趾也钻了出来,无人替他收拾。
许昭凝眼眶发酸,用力地眨眨眼睛,将泪水给逼了回去。
“红梅,带他下去收拾干净。”
红梅带人再次回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
狗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身上也换了一套衣裳,虽然还是灰色的,但是胜在干净整洁。
脸上的灰尘污垢洗干净之后,再看,这孩子清凌凌的,眉眼俊秀,依稀能看出几分庭哥儿的模子来。
外甥像舅这话,果然不假!
“既然进了我屋子里,狗子这个诨名就不能叫了,以后……”许昭凝看了看窗外雷霆暴雨,洗涤了这个肮脏的世界,才能焕发新生,“以后,你就叫长安吧。”
长安,长乐安宁。
狗子,不现在叫长安磕头跪拜:“长安谢少夫人赐名。”
“以后你就学着帮我磨墨铺纸,整理书籍,不能偷懒。”
“长安不会偷懒,长安一定好好干。”
“青杏,带他去熟悉下情况,好好教教。”
青杏带着长安走了。
许昭凝起身,提笔写了一封信,交给红梅:“送给陈望,让他以最快的速度送去给我爹,记着,别让任何人发现。”
“奴婢这就去。”
红梅将信塞到衣襟里,福福身子,撑了把伞,走入雨幕之中。
许昭凝看着红梅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之中,眉头凝起,再也舒展不开。
既然把孩子护在了自己身下,那就要有无坚不摧的羽翼,从现在开始,她就要开始丰满自己的羽翼,拔掉那些人的爪牙。
前世,崔云枫和他的白月光在外头游山玩水,将近一个月没回来。可现在,崔庆平毁容的事情,肯定已经传到崔云枫那边去了,依着二人对崔庆平的宠爱,最迟三天,他们就该回来了。
怎么的,也该送一份厚礼给他们啊!
江南。
四月风光正好,花红柳绿,姹紫嫣红,那连片的山峦绿油油的,层峦叠翠,湖面倒映着山峦,似人在画中行,来时兴致勃勃,去时兴致缺缺,再无心欣赏。
“枫哥,还要多久到燕城啊?”带着哭腔的柔软语调,崔云枫听得心都快要碎了。
白青青微微蹙起的眉尖儿,一张瓷白透亮的小脸紧绷着,杏眼中蓄着一汪泪,下一秒就要落下来。
“还有两日,最多两日我们就到了。”崔云枫将白青青抱在怀里,心疼地安抚道:“我知道你着急平哥儿,我也着急。”
白青青的泪滴在了崔云枫的衣襟上,她如无骨似的靠在崔云枫的怀里,拉着他的衣襟,“怎么会这样,枫哥,咱们的平哥儿怎么会这样。”
崔云枫破口大骂,全部都是许昭凝的错:“还不都怪那个女人,都是她害的,枉我那么相信她。”
平哥儿生病的消息传到他们这时,其实他们刚离开两天,走走停停,沿途看风景,也就刚出燕城不远。可崔云枫并不打算回去,因为他知道许昭凝一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平哥儿。
而且,许昭凝一心一意照顾平哥儿,也就不会去想他去哪儿干嘛去了,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他不跟青儿玩个昏天黑地啊。
这十多天的功夫,江南都游遍了,好景也看了不少,突然又收到侯府的消息。
平哥儿毁容了!
这下二人哪里还有心思游山玩水,快马加鞭地就往燕城赶。
本来要六日的路程,硬生生被他们压缩到了四日,现在还有两日,真是度日如年。
白青青:“会不会是她发现平哥儿不是她儿子,故意作践平哥儿呢?”
崔云枫摇摇头:“不可能,换子的事情,除了爹娘,你和我,没有第五个人知道,她不可能知道的!”
“呜呜,那平哥儿的脸怎么办啊?”白青青担心极了。
平哥儿是她儿子,她担心,可其实,她更担心的是,若是平哥儿脸好不了,那城阳侯府,是不是就要换过一个人来继承了?
“枫哥,平哥儿是咱们的孩子,你可一定要治好他的脸啊!”
“我当然知道。青儿,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到名医,一定能治好平哥儿的脸。”
可……
崔云枫心里没底,天花毁的脸,能治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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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阳侯府。
“什么?要张贴寻医告示?”杜氏捏着许昭凝写的告示一愣:“那不就是告诉天下人,城阳侯府嫡长孙的脸毁容了吗?这让平哥儿以后怎么出门见人,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许昭凝耐心劝说:“母亲,现在平哥儿的脸确实毁了,若是找到名医,咱们还有治好平哥儿脸的希望啊。”
杜氏还想拒绝,可一想到孙子的名声,若是治好了倒还好,若是治不好,这不是让全天下的人耻笑城阳侯府嘛!
许昭凝眼底余光瞄到一个小身影从门前跑过。
她帕子一捏,抵住鼻尖,声音就开始哽咽:“母亲,我是平哥儿的母亲,他的命比我的命还要重要,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也只会往前冲,不会后退!母亲若还念着平哥儿是您的孙子,您就答应了吧!”
杜氏:“我……”
“母亲,平哥儿的脸耽误不得啊!”许昭凝扑通一声给杜氏跪下了,涕泪横流:“他还有那么长的人生路要走,在我看来,城阳侯府的名声,不如平哥儿万分之一啊!母亲,您就答应了吧!”
杜氏哪里懂这些,她就只需要在府里负责呼风唤雨,在崔禄面前负责貌美如花就行了,真正事情到面前……
杜氏心开始发慌,想说要去问问侯爷,这一迟疑,一个小身影就冲了进来,对着杜氏开始爆粗话。
“你还说你最疼我,我呸,她跪着求你治我的脸,你都不答应,你压根就不疼我,你个坏女人,老女人,丑女人!我讨厌你。”
崔庆平虽然只有五岁,可也知道顶着这张脸,以后他的人生就毁了,当然也想治好了,可母亲说要贴告示找名医给他治脸,祖母竟然不答应,崔庆平气死了。
“是我的脸重要,还是城阳侯府的名声重要,呜呜呜……我讨厌你!”崔庆平留下这句话,哭唧唧地跑了。
许昭凝双膝向前,膝行两步又不小心倒下,右手还不忘伸向崔庆平跑走的方向,恸哭:“我可怜的儿啊……”
崔庆平回头看了一眼,不跑了,可他哭得更大声了:“娘!”
这一声娘喊的,杜氏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她这犹豫的功夫,竟然还把崔庆平推给许昭凝了。
不行,绝对不行!
她的亲亲孙子怎么可能亲近那个破鞋!
“平哥儿!”杜氏一路小跑向崔庆平:“祖母不是不答应贴告示,只是祖母怕外人对你指指点点,让你不开心。”
“等脸治好前,我就不出府嘛。”
“乖孩子。那这告示,咱去贴,春嬷嬷,让人临摹一百份,以我的名义,把燕城能贴的地方都贴上,还有相邻的郡县,都贴满。”杜氏一挥手,颇有种挥斥方遒的感觉,崔庆平依偎在她怀里,“平哥儿,祖母这下不坏了吧?”
“不坏,祖母是平哥儿最好的祖母。”崔庆平依偎在杜氏怀里,亲昵地蹭了蹭。
杜氏瞥了眼靠在门框上拭泪的许昭凝,看她嫉妒羡慕的样子,心里得意极了。
想越过她去讨孙子欢心?
门都没有。
这是她的孙子!
一夜之间,燕城及周边郡县的大街小巷,贴满了寻医告示。
当然都是看得多,跃跃欲试想去揭榜的人,几乎都是冲着一千两白银的谢礼去的,可真正揭榜的,几乎没有。
修复天花毁掉的容貌,医学典著上无人记载,也就无人敢去尝试。
一辆马车刚到燕城城门,就看到门口围着一大群的老百姓,一个丫鬟挤了进去,看了两眼之后,回来禀告。
马车里,崔云枫听完,笑道:“娘已经在找名医了。”
白青青撇嘴:“咱们平哥儿的脸才值一千两白银吗?多给点,会不会能找到更好的?”
“说得有道理。”崔云枫点点头:“我这就回府跟娘说一声,青儿,委屈你了,你先回别苑。”
“枫哥。”白青青哭倒在崔云枫的怀里:“我想见见平哥儿,我好想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让那个女人照看平哥儿,我不放心了。”
崔云枫拍拍她的背,温柔地说道:“我会找机会带你进府看平哥儿的。”
“枫哥,一想到我要跟你分开,你又要回去见那个女人,都说小别胜新婚,你会不会,会不会……”白青青捂着胸口,泪跟断线了的珠子似的,一颗颗往下落,我见犹怜。
崔云枫见了心疼,一把又将人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人揉进身体里。
“青儿,你放心,我与她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关系。”崔云枫轻吻着怀里的姑娘,“我跟她说,我打猎伤了身子,不能人道。”
白青青怔愣地望着他,“枫哥,你何苦这么委屈自己。为了我,你竟然折辱自己。”
“只要你信我,在她面前折辱自己,又算什么呢!”崔云枫含情脉脉地说道。
二人四目相对,深情款款,白青青主动凑了过去,含住了崔云枫的唇,二人唇齿厮磨,崔云枫身子猛地一阵,拉住了白青青不安分的手,声音沙哑:“青儿……”
白青青推倒了崔云枫,坐在了他的身上,吻上了崔云枫的喉结:“枫哥,我要喂饱你。喂饱你,你就不会想其他人了。”
“傻瓜,这里是马车,不方便。”
白青青手往下探,嗓音越来越诱惑,眼神越来越勾人:“枫哥,这回换我来。”
马车行驶发出的声响,刚好将二人在里头的动静掩盖,后来还是外头的丫鬟莺歌听到里头传来的低喘呻吟声,近在咫尺,这才羞红了脸,好在已经到了宅院门口,莺歌连忙拉着车夫躲远了。
这里四周都没什么人,也安静,马车停靠下来之后,车厢晃动、低喘吟哦,听得分外的清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晃动才歇,崔云枫抱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女人下了马车。莺歌和那车夫立马蹿到车后面,往下面搬东西。
两个人来来回回差不多十多趟,才把车厢后头的东西搬空,其中很多都是布匹。
白青青杏眼含情,满面潮红,腿脚酸软得连站都站不稳,只能靠在崔云枫的怀里:“枫哥,我不进去,我就站在这儿,看你走。”
崔云枫摸了摸她绯红的面颊,想到刚才二人在马车上的疯狂,又是一股潮流涌动,那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他亢奋得恨不得将人抱进去再来一回。
“青儿……”崔云枫声音沙哑,在她耳边低低地说道:“今夜我还来,你等我。”
白青青知道刚才的手段迷住了他,“枫哥,我等你。”
对面的宅子,有一条门缝,里头的人透过门缝将外头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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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阳侯府在燕城南边城郊三十里地外有一个庄子。
要去庄子,就要先从燕城闹市路过,去往城南出门。
来到闹市,红梅借口还要买些生活物品和药物,让老栓头在集市里停了车。
“红梅,你跟青杏去买些糕点之类的,我跟陈望去买药,长安就留在马车里,不要乱跑,乖乖等我们回来。”
长安点点头,“少夫人,我就在这等您。”
许昭凝带着陈望离开了。
陈望路熟,领着戴着帷帽的许昭凝离开大道之后,就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那医馆已经买下来了,要不要换个名字?”陈望边走边说道。
许昭凝说:“不用,临时换名字怕别人起疑,就用之前的名字。你送我去庄子之后,你就回燕城,以药材商的身份采买方子上的药材。”
“要不要全部买空?”
许昭凝摇摇头:“不必,到咱们这儿来买药,就是贾大夫一句话而已。”
陈望点点头,还有些担心:“小姐,贾大夫可靠吗?他会不会……”
许昭凝笑笑:“放心吧,很可靠。”
那可是她的义兄啊,没谁比他更可靠了。
陈望青杏这两个从小就与许迦认识,他们却没发现贾诩是许迦,府上的那些人,就更认不出大哥了。
离开侯府之后,换成原来的脸,谁又知道那是诓骗了侯府的贾诩呢!
陈望却以为,是许昭凝用钱收买了贾诩。
确实,小姐有的是钱,谁不爱财呢。他也爱呀,只不过,比财,他还有更喜欢的。
想到刚才同处一个车厢,陈望脸唰地就红了,好在许昭凝已经走到前头去了,陈望摇摇头,立马追了上去。
两人快步来到一处僻静的巷子里。
外头一张被晒得都褪色的招牌,正在随风摆动,仁安药堂。
小小的药堂名不见经传,别说是病人了,就是在这来往的行人都少之又少,在这开一家这样的医馆,倒闭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我求求您,求求您给我抓幅药吧,我娘快要不行了,求求您,求求您!我给您磕头。”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急切,接着是额头触地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急速又重力。
“你个小杂种,你当我这仁安药铺是善堂啊?你没钱抓什么药,滚滚滚!别打扰我做生意。”
“我求您,求您行行好。”
“滚不滚?不滚是吧,好,你别怪我不客气。”
许昭凝皱眉:“陈望,快进去看一下。”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明显与身高不符的灰色粗布的少年抱着头从医馆里跑了出来,紧随其后,一个伙计手里拿着扫帚,站在门口单手叉腰破口大骂:“你个穷鬼,没钱吃什么药,滚滚滚。”
少年头发都被打散了,扑通一声就给伙计跪下了:“我求求您,求求您了。”
“滚滚滚。”
伙计摆手,手里的扫帚一扫:“滚,不然老子打断你的腿。”
陈望在一旁低声解释:“这老板说在收回医馆之前宽容他继续开几天,打折售卖多余的药材,一来减少损失,二来也算是方便这一处的百姓,行善积德。我也就同意了。”
“你没做错,老板行善积德,也没做错,千不该万不该,请了这么个眼高于顶的伙计。”
许昭凝冷笑,前世今生当了几十年的侯府少夫人的尊贵和气度让人招架不住,“你要打断谁的腿?”
伙计这才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位妇人,虽然带着帷帽看不出样子,可通身的气度穿着就知道非富即贵。
他这小店还从来没来过这么有钱的主啊。
就跟会变脸似的立马换了一副嘴脸,点头哈腰,“贵人,要买药吗?我这儿什么药都有,您快进来看看。”
许昭凝不理会他的区别对待,问被打的少年:“把你的药方给我,需要几幅药?”
少年怔愣地望着许昭凝,没有神采的眸子灰暗得仿佛人间无光,“……”
“需要抓几幅药?”许昭凝耐心地继续问了一遍。
“一幅,一幅就够了。”少年眸子陡然亮了起来,周身也恢复了些许的生气。
许昭凝将药方给了伙计:“照着抓十幅。”
伙计不敢接,“贵人,不是我不给他抓,是他没钱呐。”
“我替他给也不行?”
“啊,行行,行行行。”反正有人给钱就行了。
伙计屁颠屁颠立马抓了十幅药,“五十个铜钱。”
少年指着门口:“你这外头不是挂了打五折的告示嘛,寻常一幅药只要五个铜钱,打五折,十幅药只要二十五个铜钱,你还收五十个,你这是一折都没打。”
“嘿,打五折的是其他的药材,你这个,就得原价!”
少年又气又急:“诚信守诺,生意兴隆。你明明挂出了五折的牌子,却以商品不同为由不履行,你这是欺客宰客,毫无诚信可言。”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的药,你有意见?”
“你的药?”许昭凝钦佩这孩子实诚,还知道跟这伙计据理力争,“你这店铺不是已经转卖了吗?是买下店铺的那位老板看你们可怜,才同意你们卖几天药,减少成本的吧。”
“你,你怎么知道?”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许昭凝摆摆手,“你家掌柜的还说了,这些药材半价出售,若是有买不起药的还可以分文不取赠送五幅,你这是背着他在这捞好处啊。”
“你,你怎么知道?”伙计懵了,眼前人是谁,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做个人吧。”许昭凝将二十五个丢给伙计,抢过他手里的药,递给那个少年,“快点回去吧,你娘还等着你回家呢!”
“谢谢,谢谢夫人。”少年抱着药,鼻子一酸,哽咽地道,“我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的。”
许昭凝笑着摆摆手:“不需要,你有这份孝心,你娘肯定很开心。”
她又在少年耳边说了一句话:“吃完了这十幅药之后,你再来这家药铺买药,报胡不归的名字,他们不会收你钱的。”
胡不归是陈望在外头行走的假名。
少年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夫,夫人……”
“回去吧。”许昭凝笑笑:“你娘有你,是她的福气。”
许昭凝经历过前世的事后,孝顺父母的孩子遇到困难,她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多谢夫人,夫人的大恩大德,宋夜生来世必定结草衔环,做牛做马。”
宋夜生?
听到这个名字,许昭凝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前世富可敌国的宋夜生,年少时竟是这般落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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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昭凝与陈望回到马车时,她还在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宋夜生啊,那个少年竟然是宋夜生。
她竟然,就这么遇到了年少时的宋夜生,还帮了他一把?
要知道,前世二十年后,大越富可敌国的皇商就是宋夜生啊!
他经商天赋惊人,势如破竹,在短短的十几年功夫里,他的宋氏版图就已经遍布整个大越,甚至做到了周边的大安、大梁、大周。
他有钱,同样也有一颗保家卫国的赤子之心,宋夜生曾捐出半副身家补给前线的将士们的物资,修建城楼、改良兵器。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后来能成为皇商的原因。
前世,人们津津乐道宋夜生的丰功伟绩,却鲜少有人提他的家事。许昭凝便以为,宋夜生肯定是家境富裕之人,不然做生意的本钱都出不起,哪能做到富可敌国。
可现下,真是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年少时的宋夜生真是穷得叮当响,连五个铜板的药都买不起。
“小姐,吃糖炒栗子,剥好了的。”青杏的声音拉回了许昭凝的思绪。
许昭凝回过神来,望着马车里三双含笑的眸子望着自己,还有青杏递到自己手边的已经剥好了完整的圆滚滚的栗子。
许昭凝拿起一个,放进了嘴里,软糯香甜,“好吃。”
“呵呵,奴婢也觉得好吃。”
许昭凝的目光看向长安,他正举着一串冰糖葫芦望着自己,小小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唇边的两个梨涡给他增添了三分的可爱。
“怎么不吃?”他手里的冰糖葫芦还是完整的,一个没吃。
青杏嘴快,替长安回答:“他说要等小姐回来再吃。这孩子……”
长安举着手里的冰糖葫芦,“少夫人,冰糖葫芦很甜,您吃一个吗?”
青杏只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回来之后就给了长安,可这孩子愣是举着,举了小一盏茶的功夫,愣是一个没吃。
一个五岁大的孩子,竟然能忍得住美食的诱惑。
许昭凝望着伸到自己嘴边的冰糖葫芦,她满心满眼都被幸福填满。
这个孩子,心里想着她,虽然目前只是将她当做主子一样看待,但最起码能看得出来,他没有因为这些人的偏爱而自持而骄。
许昭凝吃了一个。
外面的糖衣是甜的,一口咬破,山楂的酸味浸满嘴里,甜的酸的交织,许昭凝竟然又体会到了怀孕时想吃冰糖葫芦的渴望。
其实,冰糖葫芦很好吃的,看跟谁吃了!
长安乌溜溜的眼珠子看着许昭凝,许昭凝摸摸他的头,笑着说道:“很好吃,快吃吧。”
长安得了赞许,咬下半个。
他吃得很小心,只咬半个,既能不脏嘴角,也能细细品味冰糖葫芦的美味。
许昭凝看他吃,心也跟着快乐起来。
她慵懒地往靠垫上一躺,青杏就把剥好了的栗子递了过来,许昭凝拿了一个放进嘴里,“东西都买齐了吗?”
“买齐了。两条大青鱼,有这么大。”青杏比划,“我跟红梅都提不动,是卖鱼的老板帮我们提过来的。”
许昭凝笑笑,“这几日在庄子上,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别拘着自己。”
青杏早就想玩了,她本来就爱玩。
许昭凝待字闺中的时候,就经常带着红梅青杏出府看铺子,而且许老爷许夫人又都是不讲规矩的人,怎么舒服怎么来,就是来客人了,要端着些,千万别让外头人说许家人不懂规矩。
谁不懂规矩,谁都懂,就是总端着,累不累?
许昭凝嫁到城阳侯府后,红梅青杏就再无法过之前的日子了,行走坐卧都是规矩,就连怎么笑、怎么说都有一套一套的规矩,规矩是不能把人逼死,可真的能把人逼疯。
红梅本来性子就比较沉稳,她适应起来也快,可青杏天性爱玩,性子又跳脱惯了,到侯府之后,用她的比喻来说,就是坐牢了。可为了小姐,她也只能不停地学,用心遵守,不犯错误。
许府舒心舒坦舒服的日子,从此一去不回头。
这回来庄子,青杏可打算好好地玩,玩个够本。再回那个逼仄的侯府,靠着回忆,才能有勇气继续活下去啊!
许昭凝哪里知道青杏脑瓜子里头想了那么多。
庄子离燕城不过三十公里,又都是官道,老栓头又是几十年的老车夫了,马车赶得又稳又快。
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许昭凝就已经站在庄子的门前了。
庄子管事的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带着几个人在门口等候。
“少夫人。”管事的叫陈明,四十多岁,风吹日晒的人也显得苍老不少,不过眼神还是依然精明得很。
陈明是崔府的一门远房亲戚,不是贱民,也就不能进府当下人,崔禄就将他们安置在庄子上,替他管理庄子。
庄子也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府邸,陈明是管事,其实也就相当于主子,庄子上哪个佃户不听他的呢?
再加上离燕城侯府又有点远,崔禄一年也就来个三四次,他们在庄子上做点手脚,崔禄又怎么会知道?就算是知道,陈明是他的远房亲戚,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人大奸大恶倒是没做,就是后来迷上了赌博,背着崔禄将这庄子给输没了。
气的崔禄一下就病倒了。
还扬言要把陈明剁了喂狗,他家男人做苦役女人陪客还债。
后来,杜氏和崔云枫就来找她,整日在她耳边念叨着崔禄如何如何不容易,现在病倒了可怜得很,许昭凝耳根子软啊,竟然自己掏钱又把庄子给他赎回来了。
崔禄立马就好了,又意气风发地回庄子了。
按道理,应该赶走陈明,可崔禄不,他还继续留下了陈明给他管理庄子。
前世许昭凝还说崔禄太善良,太重亲情,陈明赌博上瘾,就不怕他再把庄子给输掉嘛!
果不其然,一年之后,陈明又把庄子给输掉了。
崔禄又病倒了。
许昭凝又把庄子赎回来了。
而那之后,陈明一家就消失不见了。
许昭凝以为是崔禄将人给赶走了。后来还是崔云枫说漏了嘴,许昭凝才知道,崔禄给了陈明一大笔钱,让他们离开燕城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安家,过起了衣食不愁的生活。
许昭凝这才明白。
陈明第一次是真赌真输,第二次是假赌假输。
一切不过是崔家骗她银钱的奸计。
她就说,崔禄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曾扬言要把陈明剁了喂狗怎么突然又会将人留下呢?还容许同一个人骗他两次!
她真的是蠢得没边了,别人特意输掉的庄子买了一次又买一次,人傻钱多的冤大头,不宰她宰谁!
许昭凝撇撇嘴,就露出一个笑来:“陈管事,好久不见啊!”
能让城阳侯府吃瘪的人,都是她许昭凝的朋友。
陈明不是会输掉这座庄子吗?
许昭凝给他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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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丰院是除了城阳侯和侯夫人住所延年院外最大最好的院子,许昭凝砸了钱给崔庆平置办的院子。
占地大不说,里头的布置装饰处处可见用心。
雕梁画栋自不必说,亭台水榭,院子里的每一株花草,每一棵树木,无不是许昭凝斥巨资购置,屋子里的各种各样的摆件,也都是许昭凝从名家大师手中淘来的。
崔庆平书房里的笔墨纸砚、古董字画,都是价格不菲、古朴厚重,就连崔禄这个生在侯府长在侯府的侯爷,也都暗自咂舌许昭凝的眼光不凡、出手阔绰。
杜氏还曾经开玩笑说想搬进来住,揶揄崔庆平有出手阔绰的母亲。
许昭凝为了讨好公婆,旋即花了上万两银子将杜氏住的延年院重新装饰了一番,购置了不少古董摆件,还给崔禄的书房添置了不少孤本和名家字画,以及一套有价无市的砚台。
二人都心安理得地受了,连句好听的话都不曾说过,仿佛这是许昭凝应该做的。
许昭凝如今就站在这寸土寸金的庆丰院,望着这里头的一砖一瓦,心宛如被人用利刃狠狠地剜了一番。
他们早就知道崔庆平得了天花,都不敢进去照顾,便打着崔庆平只要她照顾的幌子,让她拖着病体照顾崔庆平。
而崔云枫呢?
带着崔庆平的生母游山玩水去了。
许昭凝确实是一心一意照顾崔庆平,不眠不休整整十天十夜,崔庆平病好了,她却又卧床养了大半年的病。
也就是这大半年的时间,崔庆平的生母来了,趁着她病,他们在庆丰院过上了三口之家的幸福日子,他们都知道,就是瞒着她。
她有多笨呢,却什么都不知道,多可笑啊。
许昭凝身子颤了颤,红梅连忙扶住,“少夫人。”
“我,我头晕。”
刘迹自然是知道许昭凝的身子,大病还未愈,如何能照顾人,若是染上天花,更是雪上加霜:“快扶少夫人到西厢房躺下,再给少夫人煎一碗药喝下。”
“这样的病体,着实不应该让您过来的。您来也于事无补啊!”刘迹感慨道。
庆丰院只有一个主子,嬷嬷丫鬟仆役就有二十多人,现在主子是多了一个,可下人却只剩下红梅青杏,以及那个只有五岁的狗子。
侯爷是放话了的,说庆丰院里头的人不能太多,免得大规模地染上不好控制,可现在这能用上的人,也太少了些。
“这院子里如今就只有我们五人,我自己也病着,这两个丫鬟既要照顾我,还要煎药消杀,怕是忙不过来。只能辛苦刘大夫多多照看了小公子,若还有其他事情,交给我这两个丫鬟去办即可。”
刘迹连忙作揖道谢:“谢少夫人体恤,少夫人放心,属下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医好小公子。”
“费心了。”
许昭凝咳咳两声,略显疲惫,刘迹连忙出去,不一会儿,就传来刘迹的斥责声:“这衣裳清洗也不能再穿,要烧掉。”
“是,我这就去烧。”
“再烧些热水,少夫人和小公子这边一人一桶,提过来。”
“是,我这就去。”
许昭凝循着声音望去。
只是门窗紧闭,她瞪大了眼睛,也看不到她想看到的人。
青杏见许昭凝支撑着身子盯着外头,以为她是在心疼小公子无人照顾。
“少夫人,这天花得过一次便不会再得,奴婢小时候得过天花,不会再得了。奴婢去照顾小公子吧?回来我把小公子的情况说与你听。”
许昭凝摇摇头:“你就在外头看着点,不用进去照顾。”
她可不打算让自己的人尽心尽力地去照顾一个不相干的人。
红梅诧异地偷偷地看了看许昭凝。
这是第二次,少夫人对小公子一点都不在乎。
“笃笃笃……”外头传来敲门声,“少夫人,奴才烧了热水放在门口了。”
许昭凝连鞋都没穿,就冲了出去。
门口并没有人。
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木桶,桶里的热水散发着热气,许昭凝目下四顾,却看不到她想见的人。
桶里的热水泛着氤氲的气息,湿了许昭凝的眼。
真心又值多少钱呢?
假儿子在她的照顾下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而她的亲儿子呢,过着如猪如狗伺候人的日子。
就连名字都如猪如狗。
许是人的心情不好,这老天爷估计也跟人一样,第二日天色就灰蒙蒙的。
许昭凝听完了刘迹汇报崔庆平的情况,她两鬓泛白,跟昨日相比,又轻简了不少,“咳咳,辛苦刘大夫了。”
刘迹连忙作揖:“少夫人客气了,属下是府上的大夫,照顾好主子是属下的职责。”
许昭凝笑笑:“刘大夫医术精湛,若此事结束,我再给刘大夫包个大红封。”
刘迹听完大喜,“多谢少夫人。”许昭凝出手阔绰,红封不会少于五十两。
“那你好好照顾小公子去吧,我这里若有事的话,会让青杏去请你的。”
“少夫人好好休息,不必忧心小公子。”
“我信你。”
望着刘迹离开,许昭凝嘴角的笑骤然淡去。
城阳侯府其实是没有府医的。
空有爵位却无人生产的候府也请不起。
是许昭凝见杜氏总是嚷嚷头疼脑热,在外头请大夫不方便,于是就请了一个大夫专门到府里来,也就是这个刘迹。
这个刘迹,身上还有一桩人命官司在,虽然不是他治死的,但治病的大夫出自他的医馆,这种缘故下,根本没有医馆愿意收留刘迹。
许昭凝不计较这个,将刘迹请到了府上当府医,一个人给他十两月利,还不包括逢年过节的一些赏赐,一年四季的衣裳鞋袜都安排妥帖,还专门给他一个院子,院子里的各种医书也是许昭凝四处搜罗,只为了让他潜心医术,治病救人。
这么好的条件,都是许昭凝真金白银花铺出来的,可刘迹不仅不懂得感恩,最后还跟着府上的人,弄死了她的红梅。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青杏进来,神色慌张:“小姐,那个小厮也发热了。”
有些该来的,躲也躲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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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昭凝心痛,面上却不敢显露:“请刘大夫过去给他看一看。”
青杏气的跺脚,“我去找了,他不肯过去。说要一心照顾小公子,那小厮是死是活是他自己的造化。”
前世许昭凝没关注过狗子,她一心扑在崔庆平身上,自然不知道他也得了天花,还是后来他再次出现,脸因为天花被毁容,许昭凝这才知道他当时也病了。
无人照顾,也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头自己硬抗!
而刘迹身为大夫,不给狗子治病,那只能说,在这场天花之中,刘迹就已经听命杜氏了。
“把那小厮抱到我屋里来。”
红梅愣住了,“少夫人,这,怕是于理不合。”
青杏也说道:“小姐,姐姐说得对。”
姐妹两个难得一致。
许昭凝笑笑,“没什么合不合的,他不在乎一个小厮的命,可我作为侯府的少夫人,我在乎。抱过来,别让刘迹发现。”
红梅立马照做,偷偷地将狗子抱了过来,红梅按照许昭凝的吩咐,在她的床后台搭了个简易的小床,被前头一张大床和帷幔罩着,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后面还住着一个孩子。
狗子抱过来时,已经烧得面目通红,神志不清了。
许昭凝眼眶发酸,却依然镇定吩咐青杏:“你去把给崔庆平煎的药,端一碗来。一罐倒一点,别让刘迹发现了。”
“红梅,你去打点热水来,给他擦拭身子降温。”
崔庆平怕苦,喝药要么打翻,要么只喝几口,所以同一副药都要煎四罐。
这倒也方便了青杏,每罐子倒一点药汁出来,也没人发现。
狗子听话,哪怕自己高热昏迷,只要许昭凝跟他说,该喝药了,孩子还是听话地张嘴,哪怕苦出了天际,可狗子眉头都不皱一下。
“这孩子可真懂事。”青杏喂好了药,心情都畅快起来。
红梅给狗子擦拭腋窝,也说道:“是啊,这孩子可真懂事。”
“没娘的孩子无人可喊疼,总归会长得快些,心智也成熟些。”许昭凝说。
“小姐,你瞧,这孩子长得还挺好的。”青杏说道。
红梅将狗子的脸擦得干干净净,如今一张脸呈现在三人的面前,青杏左看右看,“别说,这孩子虽然瘦,却也长得清清秀秀的。”
外头灰蒙蒙的天,许昭凝看狗子的眼神,也灰蒙蒙的。
像是蒙上了一层雾。
烟雾缭绕,是刘迹烧掉字条散冒出的短暂青烟。
回头又摸了摸熟睡中崔庆平的额头,确定他的热度已经退了下,便掖了掖被褥,出去了。
他先是来到了厨房,看了一圈什么事没干又出门,接着又到了外头,四处张望。
“刘大夫是在找人吗?”青杏端着刚用过的残羹冷炙出来。
刘迹连忙摇头,又点头:“啊,是啊。我找小公子身边那个小厮,青杏姑娘看到他了吗?”
“没啊。”青杏也摇摇头:“刘大夫找他做什么?”
“哦,他不是也发热了吗?我现在得空,给他看看。”
“之前还看到他在厨房呢,现在倒没瞧见。我去问问红梅。”
“那就多谢青杏姑娘了。”
“客气什么,我就说嘛,刘大夫医者仁心,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刘大夫出手,那是小厮的造化呢!”青杏这张嘴,甜的跟吃了蜜一样。
刘迹讪讪一笑,未置可否,进了主屋。
青杏望着他的背影,冷笑着进了西厢房,她嘴快,一进去就将事情给说了。
“之前还说不治,这才多久的功夫,就菩萨心肠了?”青杏是不信的。
许昭凝:“中午的饭食是谁送来的?”
青杏亲眼看到了,“是春嬷嬷。”
杜氏身边忠心耿耿的春嬷嬷。
红梅心思细腻,一下就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少夫人,是夫人想要害这个孩子?”
许昭凝没说话,望着昏迷不醒的狗子,眼眶都要湿润了。
刘迹都快要把庆丰院给翻过来了,都没找到那小厮的身影。
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夫人不喜欢这个小厮,之前把所有仆人都带出去,唯独留下那小厮,为的就是让那小厮也染上天花,自生自灭。
可谁曾想,夫人派春嬷嬷来送饭,特意给了他一张字条。
夫人改主意了。
不让小厮自生自灭,而是要让他活着,丑陋的活着。
天花一生,护理不当,毁容的比比皆是。
刘迹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个孩子,就是请来青杏红梅两个人找,也都徒劳无功。
青杏:“那孩子能跑哪里去?病了都到处乱窜,可把我给累死了。”
红梅:“按理说那孩子应该烧糊涂了吧,肯定是在哪儿晕过去了。”
青杏呀了一声,震惊道,“人不会已经没了吧?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不会动。”
除非尸体烂掉发臭,不然真的找不到。
红梅看向刘迹,刘迹满头大汗。
虚汗。
“二位姑娘,能不能麻烦问问少夫人,现在这可如何是好?”刘迹讪讪地笑:“现在不是我不给那孩子治病,是我找不到那孩子啊!”
许昭凝的回复很快就传给了刘迹。
“一个小厮,死了是他的命该如此。照顾好小公子才是正事。”
刘迹用这话原话回了杜氏,春嬷嬷借着下一次送饭的机会,也给他带来了消息。
“人死了就死了,照顾小公子才是正事。照顾得好,要赏,若有半点差池,要命。”
刘迹终于擦了把虚汗,将字条烧掉之后回头看了看已经退热了的崔庆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热退了之后,小公子就剩下出疹子了,鬼门关就算是踏过来了。
连日来的照看和寻找,让刘迹实在是疲劳,走路都在打飘。
许昭凝见他虚弱,还不忘再三叮嘱他:“可千万要好生照看平哥儿,这疹子若是挠破了,可是要毁容的。”
“少夫人放心,属下不眠不休,也会照顾好小公子。”刘迹脸色发青,眼下浮肿,明显是过度劳累了。
“青杏,煮的人参茶给刘大夫喝一碗。你也要好生照顾你自己,你要是倒下了,平哥儿那儿可就没人看着了。”
“谢过少夫人。”
如今正是靠体力去拼命的时候,参茶可以提升一点气力。
刘迹一饮而尽,回了主屋继续照顾崔庆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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