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她扯开旗袍立领，露出锁骨处月牙形胎记。
老张头手里的药瓶砰然炸裂，白色药片滚到丈夫脚边——那些他每周亲自给母亲分的降压药，此刻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淡蓝色。
不可能！丈夫抓起检测书看完，撕成碎片。
周敏突然狂笑着掀翻香案，功德簿里掉出境外账户流水，每一笔香火钱都汇往同一个瑞士账号。
表姑妈试图扶起婆婆时，扯开了她珍藏的《地藏经》。泛黄扉页里飘出张黑白照片：二十岁的婆婆抱着婴儿站在福利院门口，背后牌匾上“慈爱”的“慈”字少了下面的心。
8
除夕夜，养老院的走廊里飘着速冻水饺的味道，那股味道混合着消毒水的气息，让人感到格外压抑。
周春华蜷缩在轮椅里，呆呆地望着窗外的烟花。
她特意穿了那件墨绿色织锦缎旗袍，领口别着丈夫生前送的金镶玉胸针，护工已经三天没给她换尿布，身下隐隐散发着酸腐味。
周老太太，您儿子又没来啊？隔壁床的退休教师故意把电视机音量调大，本地新闻正在重播我的设计工作室上市消息。
镜头扫过我无名指上的蒂芙尼钻戒时，周春华突然抓起保温杯砸向屏幕。
狐狸精！都是这个丧门星害的！她布满老年斑的手腕上还缠着半截红绳，三年前那场官司后，她当掉翡翠镯子给小姑子请律师，最后只换回个诈骗罪成立，入狱伏法。
护工小张嚼着口香糖进来收拾碎片：您省省力气吧，上个月您儿子不是说要接您去住？这话让周春华浑身发抖，她想起陈航那个四十平米的出租屋，墙上还留着前租客的血手印。
此刻她最疼爱的女儿正躺在城中村诊所里，廉价婚纱的鱼尾裙摆沾满呕吐物。
陈航闯进我办公室的时候。他穿着我们初遇时的白衬衫，袖口却磨出了毛边。当他掏出发皱的胃癌诊断书时，我注意到他胸口衣兜里还嵌着便利店的收银条。
医生说最多半年...他哽咽着去握我的手，那些年我错了，可终究我妈养大我不容易...…
我轻轻抽回手，玻璃幕外的霓虹正在我们之间流淌。
助理适时推门进来：林总，巴黎高定周的主办方在等您确认行程。
他突然跪下来，额头重重磕在大理石地面上。这个动作让我想起婚礼那天他母亲逼我三跪九叩的模样，当时他说：就当为了我忍一忍。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看的电影吗？他脸上糊满泪水，当时你说我们要像电影结局那样幸福美满，要……
我按下通话键：保安，请带这位先生出去。
在他被拖走时飘落的文件袋里，微型录音笔的反光刺痛了我的眼睛。
巴黎高定周的镁光灯下，我抚摸着高定礼服上的缠枝莲纹。这些从故宫藏品汲取灵感的刺绣，此刻正被几十台摄像机聚焦。
当记者问及创作初衷时，手机突然弹出新闻热点——某建筑工地发生意外，满脸尘土的陈航正一瘸一拐地躲避镜头。
我的灵感来源于破茧重生。我微笑着转动婚戒，白金戒圈内侧刻着新男友家族的拉丁文家训。
这场全球直播的三小时后，养老院监控显示周春华把整瓶安眠药倒进假牙杯，却被护工发现后绑上了约束带。
舷窗外朝阳初升，机长广播说巴黎正在下雨。
我蜷缩在羊绒毯里闭上眼睛，梦中又回到那间充满压抑气味的婚房。
但这次被锁在门里的人不是我，而是三个扭曲黑影在阴影里互相撕咬，直到晨曦将他们的轮廓融化成泥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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