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季姜顾雁行的其他类型小说《战场杀敌,拐个皇帝当男宠季姜顾雁行 番外》,由网络作家“三茶一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听说了吗,东昌伯府的二小姐,让人给绑了!”“当真?大娘可莫要骗俺,你说的可是那京城第一美人的季二小姐?”“骗你?没瞅见满大街的官差吗,那都是为了寻她!……唉,这都第三天了,我看呐,就算找回来,清白也毁了……造孽呦!”“这事儿可蹊跷,不是说那季二小姐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待明年及笄便要嫁给太子——怎竟遇了歹人?”“谁知道呢,季二将军夫妇戍守北疆十余年,前儿个刚刚大胜还朝。这节骨眼儿上,唯一的嫡女居然被人给绑了……且瞧着吧,这京城还不定怎么乱呢!”……季姜睁开了眼,却依旧一片黑暗。随之而来的,是潮湿的、浸入骨髓的寒意。后脑处传来剧烈的钝痛,好似整个颅骨都被掀了开来,让季姜感到一阵阵失重般的晕眩。但她没有闭眼,也没有休息片刻去缓解那痛...
《战场杀敌,拐个皇帝当男宠季姜顾雁行 番外》精彩片段
“听说了吗,东昌伯府的二小姐,让人给绑了!”
“当真?大娘可莫要骗俺,你说的可是那京城第一美人的季二小姐?”
“骗你?没瞅见满大街的官差吗,那都是为了寻她!……唉,这都第三天了,我看呐,就算找回来,清白也毁了……造孽呦!”
“这事儿可蹊跷,不是说那季二小姐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待明年及笄便要嫁给太子——怎竟遇了歹人?”
“谁知道呢,季二将军夫妇戍守北疆十余年,前儿个刚刚大胜还朝。这节骨眼儿上,唯一的嫡女居然被人给绑了……且瞧着吧,这京城还不定怎么乱呢!”
……
季姜睁开了眼,却依旧一片黑暗。
随之而来的,是潮湿的、浸入骨髓的寒意。
后脑处传来剧烈的钝痛,好似整个颅骨都被掀了开来,让季姜感到一阵阵失重般的晕眩。
但她没有闭眼,也没有休息片刻去缓解那痛。
而是第一时间开始摸索周围的环境。
——如何面对危险,早已成了她骨子里的一种本能。
手指传回粗糙的触感,季姜有十成把握,自己被装在一个麻袋里。
在队内训练的逃脱科目中,她已不知多少次体验过这种感觉。
双手开始上移,去寻找绑住袋口的绳索。
出乎意料的是,随着身体的扭动,居然有一道极淡的光线从头顶透了过来,令季姜的视野不再如先前那般漆黑。
袋口居然散开了?
对方竟然没有绑住?!
这让季姜又喜又惊!
喜的是,她不用再去对付烦人的绳结。
惊的则是,自己很可能处在看管极为严密的环境中,对方根本就不用绑住袋口。
但是。
当季姜如一条灵活的蛇般从麻袋里钻出来,眼前的情景,终于让她难得的有些发怔。
这是一片野地,覆着没过脚踝的积雪。
雪还在下,不大,细细碎碎的从头顶落下,间或有几片钻进衣领,便在那处激起几粒细小的鸡皮疙瘩。
于是,月色便更显幽冷,无声的窥视着那些起起伏伏的坟包。
雪夜、冷月、坟场、枯草,以及七歪八倒的残碑,和远处野狗们争抢食物的吠叫……
很显然,这是一处乱葬岗。
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明明都引爆了炸弹,应该跟那群毒枭一起粉身碎骨才是。
莫非……???
季姜垂头看向这副身体,入眼处是布满脏污的宽袍广袖,和袖子里过分纤细白腻的粉臂。
好吧,她确实穿越了。
——衣服还有可能被人换掉,但她的胳膊,绝不会这么白!
我是谁?
我在哪儿?
什么人要杀我?
后脑不断传来的剧痛,提醒着季姜,这绝不是单纯的意外。
但她并没有获得原主的记忆,这三个问题,她一个都回答不了。
——她也没心思回答,目前最要紧的是,得想办法活下去。
周围的温度肯定是零下。
虽然除了后脑,身上并没有其他严重的伤势,但她的衣服实在过于单薄。
那些混蛋把这具身体扔下之前,竟还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连能卖钱的棉袄都没给她留下!
季姜抓起麻袋,用尽全力的一撕……麻袋丝毫未损。
这副身体实在是太孱弱了,哪怕有前世十分之一的力量都不至于这么尴尬。
目光向周围扫去,发现不远处有一个被野狗刨开的老坟,周围散落着几根苍白的人骨。
季姜走过去,选了根趁手的大腿骨。
一端撑在地上,另一端斜斜抵住一块残碑,双脚往上一跳,将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咔嚓!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中传出好远。
那根腿骨如愿断成两截,断口处是尖锐锋利的骨茬。
她将麻袋割成两截,封口的部分扎出了三个破洞。
这样一来,头和双臂就可以从里面伸出来,麻袋便成了一件马甲。
她又将过长的裙摆割下几条,将漏风的袋口紧紧扎住。
剩余的麻袋,则被割成布片围在腿上,依旧以裙摆布条牢牢绑住。
还别说,这麻袋虽然粗糙,但胜在厚实……感觉到体温流失的速度不那么快了,季姜稍稍松了口气。
做完这一切,她便开始在雪地上仔细搜索。
腹中那火烧火燎的饥饿感让季姜知道,这副身体至少两三天没吃过东西了。
如果再不赶紧补充能量,她恐怕连这片坟地都走不出去。
但无论她如何搜索,却始终一无所获。
这片乱葬岗本就鲜有人来,就算偶尔留下些祭品,也很快被那些游荡的野狗抢食一空。
或许我选错了目标,应该找那些野狗们聊聊?……季姜掂了掂手中的断骨,舌尖习惯性的舔了下唇角。
然而,就在她向狗吠的方向走出几步时,余光却突然瞥见了几行凌乱的脚印!
积了雪的地面在月光下极为白亮,那些乱糟糟的脚印在雪上很是明显。
雪一直在下,有脚印就说明不久前有人来过。
而那些人极有可能是刚刚上完坟,且留下了祭品!
呼……不用去跟野狗打架了,这让季姜很是开心。
毕竟以现在这副身体,能不能打过还真是个问题。
循着脚印,季姜很快便找到了那座坟。
这恐怕是整个坟场中最像样的坟了。
它的外面居然还砌了黄泥砖头,墓碑也是用一整块青石做的——虽然碑面没有刻任何文字。
季姜顾不上去想这坟里的主人生前曾经历过什么,她以野猫般的敏捷扑了上去。
拂开薄薄的雪沫,果然在墓碑前发现了两个油纸包,纸包旁边居然还有一个小小的酒坛!
背靠墓碑坐下,这里刚好能挡住刺骨的寒风,季姜满怀期待的打开了纸包。
一个里面是几块糕饼,而另一个……
季姜的眼睛弯成了两个好看的月牙儿——居然是一只泛着油光的烧鸡!
肉食和烈酒,这正是她目前最需要的!
季姜拍开酒坛上的泥封,先狠狠灌了一口,辛辣的灼热感如一根火线,从咽喉直达胃底。
就在她将还没冻硬的烧鸡放到嘴边,准备狠狠咬上一口的时候,她的动作忽然停住。
对面的灌木丛里,探出一个小男孩的脑袋。
他才八九岁的样子,小脸上黑一道灰一道的,完全看不出本来的肤色。
但那双乌黑的大眼睛却异常灵活,透着与年龄不相称的警惕与狡黠,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手中的烧鸡,再也挪不开。
季姜咬不下去了。
以她目前的状态,食物当然越多越好。
毕竟这里对她而言,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她甚至不知道需要一个人走多久,才能找到有人烟的城镇。
但是……
她又看了看可怜兮兮的小男孩,目光在手中的纸包和那脏兮兮的小脸上反复游移。
最终。
季姜从糕饼中分出一半,又犹豫着,咬着牙,慢慢撕了个鸡腿下来,与糕饼一起递向小男孩。
她的动作很慢,心都在颤抖,她的胃和脑后的伤口都在用最激烈的方式表达着抗议。
可食物还是到了小男孩手上。
男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怔怔的看了季姜几秒,忽然拼命把鸡腿往嘴里塞去,一整根鸡大腿,居然瞬间消失在那张小小的嘴里。
同时,他像是怕季姜反悔似的,将糕饼揣入怀中,扭头就跑。
“哎,你……”
季姜本还打算问问去往城镇的方向,却发现来不及了,小男孩已经飞一般消失在黑暗的灌木丛里。
“他身上穿着跟我一样的古装,看来我穿越的地方应该是古代。”
季姜摇头苦笑着,靠着墓碑,撕下一个鸡翅,放进嘴里细细的咀嚼起来。
她打算将鸡骨头也一并嚼碎咽下,不浪费一丝一毫。
可就在第一口食物下肚之后,一阵异常猛烈的眩晕传来,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空间!
这是……季姜看着那只有十来个平方的空间,不由睁大了眼睛。
空间中只有简单的几样东西,但对于季姜而言,却赋予了她最大的安全感。
——那是她前世的装备:
两套不同环境的吉利服。
两套高分子紧身作战服。
一个紧急医疗箱。
一个装满了装备的战术背包。
以及……季姜下意识的伸出手去。
虽然内心已经激动到了极点,但她的双手依旧稳定异常。
终于,过分白皙的手掌贴上了冰冷漆黑的狙击枪。
白与黑,纤细与厚重,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让季姜觉得如此不谐。
我本来没有这么白的……!!
不知过了多久,季姜确定这不是幻觉。
空间是真的,空间里那些跟随她多年,她熟悉它们如同熟悉自己身体一样的装备和枪,也是真的。
它们就存在于脑海空间之中,只需一个念头便可以出现在她的手中。
忠诚,可靠,一如从前!
彻底安心的季姜,继续吃着烧鸡喝着烈酒,心情一片大好。
就在这时,一片杂乱且急迫的脚步声迅速接近。
季姜的眉头刚刚蹙起,便听到一个稚嫩的小男孩的声音:
“她有烧鸡,一整只!还有好多糕饼……你们答应会分我一半的!”
季姜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殆尽。
她缓缓抬头。
月光下,一群十几岁的大孩子,正向她冲了过来。
迟来的记忆开始攻击我!
——这是季姜的第一个念头。
第二个念头便是:原来这两人早就认识,而且还关系极好。
那么,如果我以后再见到其他跟原主关系亲近的人。
是否还会看到更多的记忆?
心中转着这样的念头,目光落在了男人伸来的那只手上。
手掌宽厚修长,手指骨节分明。
这无疑是一只很好看,而且充满了力量的手。
如果是原主在这儿,八成会对他有所回应吧?
但季姜却做不到。
虽然那段记忆浮现的同时,对眼前男人熟悉亲近的感觉,便已在心底滋生。
但原主是原主,我是我……以季姜一贯的强硬,她绝不会接受这种从未经历过的情感。
更加不会接受原主本来的人生。
所以她既没有接受男人的好意,也没有如寻常未出阁的女子那般惊慌后退。
她只是站在原地,抬头与男人对视,大大方方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多谢了,不过你只需告诉我将军府的位置,我自己便能回去。”
“你!”
站在一旁的常盛忍不住怒喝出声,却被顾雁行抬手打断。
他的眸子暗了暗,压抑的感觉又重了一些,目光却依旧停在少女身上。
数年未见,他想把她好好看看。
片刻后,顾雁行收回了目光,向常盛吩咐道:“去雇一辆马车,送季姑娘回府。”
这次季姜没再拒绝。
她虽想保持距离,但也不会随便拒绝别人的善意。
况且她看得出来,若是再拒绝一次,这位顾大人的面子怕就真要挂不住了。
……
马车辚辚。
深蓝的粗布帘子被掀开一角,季姜好奇的打量着两旁古香古色的店铺摊贩,和身着古代服饰的来往行人。
赵阿大一群人,则众星捧月般跟在马车四周。
“主子,这季姑娘也太不识好歹了,您就这么让她走了?”
常盛看着渐行渐远的一群人,愤愤不平的问道。
他何曾见过自家主子对一个人如此示好?
就连面对皇上,也不曾这般小意过。
偏偏那季姑娘还不领情!
顾雁行也在目送季姜离去,听到心腹的话,却只淡淡一笑:
“无妨,她只是暂时还没想起我来。”
常盛默默翻了个白眼。
主子又开始嘴硬了,您确定她只是暂时把你忘了?
我怎么觉得,那姑娘好像是把所有东西都忘了,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却见顾雁行收敛起唇边的笑意,又道:
“派人去查查那些孩子,我要知道他们每个人的身世背景。”
“还有,仔细盘问一下昨晚他们在城外的经历。”
“重点是如何抓住那两个匪人,以及有没有看到杀死那三名黑衣人的是谁。”
常盛表情一肃,立刻吩咐下去,想了想,又问:“那位季姑娘呢?”
按照常规流程,这季姑娘也有极大的嫌疑,是绝对要审问的。
然而顾雁行却勾了勾唇角:“她由我亲自负责。”
“主子!”小胖子的一张圆脸都皱了起来,不怕死的提醒道:
“等过完年,这季二姑娘就要跟太子大婚了,您这样合适吗?”
“阿盛。”顾雁行的唇角耷拉下来。
“在!”
“二十军棍,翻倍!”
“啊?!!”
常小弟求棍得棍,顾雁行心满意足。
也算是两全其美。
……
从京兆府前往将军府的路途并不算短。
一路上,季姜都没有让赵阿大等人上这辆马车。
既然她现在顶替的是将军女儿的身份,那就需要做出与之相符的行为。
这是前世的伪装潜入课上,教官反复强调过的内容。
而赵阿大等人也觉得理所当然,只是兴奋的围在马车周围,七嘴八舌的议论。
托他们的福,季姜知道了这个新身份的大致情况。
这位被她顶替的女孩儿恰巧也叫季姜,乃是东昌伯府二房的嫡女。
东昌伯府老夫人一共有三个儿子。
老大继承了东昌伯的爵位。
老二就是季姜的便宜老爹,乃是一位战功赫赫的将军。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便宜老妈居然也是当朝出名的女将,并且还是勇毅侯府的嫡女下嫁。
这些年夫妻俩一直在北疆镇守,已经有六七年不曾回京看过自己这个女儿了。
此外,她还有位三叔,不过却是老夫人的庶子,现在正在南边当县令,只留了一个女儿在府中。
所以严格来讲,将军府其实应该叫东昌伯府,毕竟老母尚在,兄弟三人并未分家。
只是这些年,将军老爹的功劳越来越大,在朝堂的威望地位也越来越高。
反观那位袭爵的大伯,却只是一个闲散伯爷。
阖府的吃穿用度几乎都要靠二房的俸禄,和陛下的封赏过活。
所以京城中的人提起东昌伯府,也渐渐习惯以“将军府”代称。
“你们对京城每家府中的情况,都这么了解吗?”
季姜趴在窗口,饶有兴致的问道。
赵阿大一拍胸脯:“大姐可莫要小瞧了我们,既然在这京城中讨生活,消息灵通乃是最重要的!”
“谁家的太太心善,哪府的管事抠门,这都关乎我们的饭碗,岂能不用心打听?”
他正说得起劲,却被赵阿二打断:
“其实别家府中的事,俺们也没像将军府打听的那么细致。”
“主要还是听说季家二小姐乃是第一美人,所以才……呜呜,呜呜呜!”
话未说完,便被气急败坏的大哥捂住了嘴巴。
一群人笑闹着,远远便看见了东昌伯府的府门。
却见朱红的正门紧闭,一旁的角门却被人从里面推开。
开门的小厮笑着招呼道:“郭嬷嬷,又去替夫人办事啊?”
说话间,门内走出一个四旬左右,身材瘦高的妇人。
一身铁锈红的厚缎暗团纹长袄,一张嘴声音又尖又细,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得意:
“可不是嘛,唉,谁让夫人就信任我呢……得主子信任,本是咱们做下人的福分,但也着实有些累人呐。”
说着,还用手捶了捶后腰。
小厮弯着腰,卖力讨好道:
“我年轻力壮,最不怕累的,只盼嬷嬷有活计的时候,千万想着点小人。”
对于这些地位低下的小厮来说,每月的月钱少的可怜,只有巴结好这些管事的嬷嬷,才能多得些好处。
马车上的季姜却忽地抬手,扶住了额头。
先前还没有异样的,可就在刚刚,看清了那郭嬷嬷的面容,又一段记忆忽然涌现:
一座寺庙的偏僻之处,这位郭嬷嬷正和一个中年男人悄悄说着什么。
因为离得太远,无法听清,只看见郭嬷嬷将几张银票塞入了那男人手中。
待那男人转身离去,季姜看清了男人的另半张脸。
他的脸颊之上赫然有一个痦子,痦子上还长着一丛长毛。
“阿大,悄悄跟上那个郭嬷嬷,看看她去做什么。”
多年后,已经成为当世头号谍报头子的赵阿大,总爱在酒席上跟同僚们吹嘘这一段往事……
“如果还有困难,随时去伯府找我。”
扔下这句话,季姜不理会依旧沉浸在兴奋中的少年,单薄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
东昌伯府后院,静兰苑外。
三道身影呈品字形站在池塘边的太湖石上。
月光照在当先那人的侧脸,勾勒出深邃的五官轮廓,以及刀削般凌厉的下颌。
顾雁行注视着不远处的院落,目光深邃,久久不曾转动。
“主子……”
常兴低低的唤了一声。
顾雁行僵立许久的身子微微动了动,人也从怔忡中回过神来。
当时他听说阿鲤病了,还发了高热,压抑了一整天的担忧便再也控制不住。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身披大氅,站在诏狱门外……身后还跟着两个心腹。
已经出来了,难道还能转身回去?
他丢不起那人。
于是,便有了夜探将军府,便有了风露立中宵。
本打算远远的看上几眼就走。
不会打扰她的生活,更不会有碍她的名声。
谁知这一看,竟看了这么久。
“呼……回吧。”
轻轻的叹息一声,转身欲走。
朱红大氅刚然飘起,却又落下。
顾雁行身形急转,目光再次落回那个小院,却看到院子里依旧是一片风平浪静。
可是,似乎看见有道黑影从后窗跳进去了,怎么屋里毫无反应?
难道我看错了?
顾雁行微微皱眉,踌躇片刻,终究是放心不下。
他跃下湖石,踏着满地的积雪,径直向静兰苑走去。
……
总算回到房中,季姜来不及松一口气,便合衣钻入被窝,屏住呼吸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顺便给小十一打了个“噤声、躺下”的手势。
就在刚刚,她返回静兰苑的路上,离着老远就发现了那三个大大咧咧,如三杆标枪般戳在太湖石上的身影。
更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大晚上还穿着一身朱红的家伙……简直太骚包了,季姜都恨不得给他来上一枪!
而男人的深情凝视,非但没能让少女产生一丝感动,反而给她带来了许多麻烦。
季姜不得不在如此寒冷的夜里,绕了好大一段远路,避开他们的视线,又用尽手段,不发出一点声音的潜入院中。
结果,就在她从后窗跳进来的时候,那个家伙却好死不死的转了下身,眼角的余光就瞥到了那么一眼。
长靴踩入积雪的咯吱声由远而近,让季姜心里再也生不出侥幸。
那个男人果然还是发现了!
就那么匆匆一瞥,他竟这么机警,难道上辈子是猫吗?!
还有。
是画舫中的酒不好喝,还是姑娘的被窝不够暖和,睡不着不去自己找乐子,跑姑奶奶这里装什么深情?
盖着厚厚的锦被,少女白皙柔软的手指攥成两个小拳头,恨得咬牙切齿。
顾雁行来到窗下,果然看到窗户开了一条缝隙,再次犹豫了一下,然后叠指弹窗。
手指敲击窗棂的空空声,在寂静的院落中异常突兀。
“嗯……?”
不多时,房中响起少女的回应。
她似是从睡梦中被吵醒,朦胧中还带着重重的鼻音。
但,是她的声音。
顾雁行悬着的心落回肚里。
“阿鲤……季姑娘,是我,顾雁行,白天为你雇过马车的。”
男人的声音很轻,冲淡了惯常的冷冽,多了几丝罕见的柔和。
常小弟打了个哆嗦,看向兄长。
——而二姑娘,又偏偏被教导成那样一个满脑子闺训女戒的“傻子”。
李氏便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她欺原主不理庶务,打着帮原主理财的旗号,便把这些年季咏年夫妇为女儿攒下的嫁妆,全部归拢到自己手中。
再让郭嬷嬷找到这个牙人,将那些财货全部变卖,用得到的银钱买了店铺和田地。
——这些田地店铺,当然都归在了她的名下。
等季将军夫妇回京的消息传来,她便又让郭嬷嬷与“老道”串通,干脆将亲侄女给绑了。
或杀或卖皆可,只要远离了京城,天下那么大,却让季咏年夫妇到哪儿找去?
到时候再将荷儿弄死,栽一个携款潜逃的罪名。
死无对证之下,谁知道堂堂的伯府大夫人,当家主母,会做出此等恶事?
季姜闭了闭眼,努力克制住将眼前男人直接掐死的冲动。
她此前虽然锁定了李氏,但却一直无法想通,李氏为何要对自己的亲侄女下如此毒手。
此刻听了男人的讲述,所有的前因后果,终于豁然贯通!
只可笑这个男人。
到了此时竟还以为,当日被荷儿撞破他与郭嬷嬷的交易只不过是个巧合。
是巧合之下,不得已才做了郭嬷嬷的帮凶!
却不知,杀死荷儿早就是李氏计划中的一环。
而这个计划,恐怕在弄伤荷儿的手,让她无法随原主去大觉寺上香的时候,便已经展开!
同一天内,一个在大觉寺,一个在东昌伯府,一个遭人绑架,一个被人杀害……
李氏坏事做绝,却可以吃用着侄女的嫁妆,心安理得的继续当她的伯夫人,享受着安闲舒适的生活。
而为了女儿在边境浴血厮杀的季咏年夫妇,则只能在失去爱女的痛苦中日日煎熬,至死方能解脱!
呵呵,当真是好算计,好亲戚!
至于为什么非要安排这个牙人入局?
那自是为了把他绑在同一条船上,让他拼死都要替李氏保守秘密!
只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季姜原本只是想问问郭嬷嬷找他有何事。
结果误打误撞之下,却让这男人误以为女鬼索命,将本该深埋于心底的秘密,毫无半点保留的说了出来!
“我好可怜,被你们随便埋在地下,连口棺材都没有,连个墓碑都没立……”
“这里好黑,好闷,你告诉我我的尸体在哪儿,我要给爹娘托梦,让他们为我重新起坟立碑……”
季姜想趁热打铁,诈出荷儿的埋尸地点。
只要找到荷儿的尸体,李氏的计划就至少要失败一半!
然而。
现实又再次出乎了季姜的意料!
却听那男人连哭带嚎的道:
“什么好黑好闷啊……我们明明把你绑上石头沉塘了啊,你应该感觉好湿好冷才对……”
沉塘?
不是埋尸?!
季姜无语的眨了眨眼,同时心中也多了一份了然。
此时正是隆冬,杀人藏尸的地点又是在伯府之中。
若是要挖坑埋尸,先不说冻得比石头还硬的土地,实在难以挖掘。
新动土的痕迹,还极易被人看出端倪。
相比之下,沉塘就方便多了。
尸体放进去过不了多久,水面就会重新结冰。
等冬天过去,那尸体恐怕已被淤泥掩埋。
而且就算以后被人发现,也只剩下一副无法辨认的骸骨。
试问京中哪个深宅大院没死过人?
只需给官府递个条子,随意找个理由,此事便算是过了。
闻着灯油、火炭所散发出的刺鼻气味,小姑娘拿帕子掩住了口鼻:
“姑娘吃了午饭刚歇下,此时睡得正熟,你们就把这些东西放在院子里好了,别进去打扰姑娘睡觉。”
小厮们顿感为难:“这位姐姐,这些东西可沉的很,若是就放在院子里,难不成你要自己把它们抬进去?”
另一个小厮也道:“而且这些都是易燃之物,冬天本就干燥,就这么放在院中也不安全,还是搬到杂物房去吧,我们手脚轻些,肯定不会吵到二小姐……”
小十一还没答话,郭嬷嬷却已沉下了脸:“十一姑娘是二小姐的身边人,难道不比你们更懂得二小姐的心思?”
“她既然说放在这里,你们照办便是,废话怎的恁多?!”
“可是……”之前那个实诚的小厮还想再说,却见郭嬷嬷那双三角眼已经凌厉的瞪了过来。
“可是什么?”她指着那几坛灯油:
“你自己闻闻,这味道多重?二姑娘本就病着,若是再被熏着了,你这二两重的骨头,可担当的起吗?”
郭嬷嬷都这么说了,小厮们自然没人再敢吭声。
只是心里都不太服气:
杂物房离卧房那么远,怎么就能熏着了?
定是这老货自己想偷懒,到时候可别牵连到我们才好。
郭嬷嬷可不管小厮们怎么想,指挥着众人将那些易燃之物按照她的想法,顺着墙根摆了一溜儿。
虽然小厮们觉得这样摆放有些不妥,但先前已经被郭嬷嬷训斥过,此时自然不会有哪个再来多事。
等东西摆完,郭嬷嬷深深的再次打量了一眼那些瓶瓶罐罐。
这才心满意足的向小十一打了个招呼,带着小厮们离开了静兰苑。
直至走出静兰苑的院门,她那法令纹极为深刻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
郭嬷嬷好不容易等到了日落西山,又等府中用过晚膳,再等到夜静更深,左邻右舍的下人们俱都熄灯入睡。
她这才轻手轻脚的起身,拿上下午便已准备好的引火之物,不敢掌灯,借着月光向静兰苑摸去。
静兰苑中,季姜和小十一也在耐着性子等待。
黑暗中,小十一跪在常春藤编的高脚藤墩上,扒着窗口向外张望。
“大姐,怎么还不来啊,她不会不敢来了吧?”
季姜躺在床上,一双大大的眼睛静静看着头顶的雕花床杆,身上早已换好了黑色的高分子作战服。
“急什么,现在才刚到亥时末,如果是我,怎么也要等子时之后才开始行动,那时人们睡得才沉。”
小十一还是不放心,嘀咕道:“又不是人人都有您那么大的胆子,要是她真不来了,咱们当真要自己放火吗?”
季姜侧头看了眼没用的心腹:“让你准备的引火之物都备好了吧?”
小十一一听就知道自家大姐是铁了心要烧这院子了,叹气道:“嗯,都备好了。”
说实话,她还挺喜欢这院子的,比她之前睡的窝棚好了何止百倍!
“那就好,再等一个时辰,若是她还不来,你就负责撒油,我来点火,等火头一起,咱们就按计划行动。”
难道我马上就要完成人生中第一次放火了吗?……小十一又觉刺激,又有些紧张,一时间竟不知盼着郭嬷嬷来还是不来。
正在这时,忽听大姐轻轻的“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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