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阖家团圆，放鞭炮，吃团圆饭。
再过三天就是除夕了，今天是小镇今年最后一次集会了。
卖各种年货的小贩来的特别早，路远些的，天未亮，就起床赶来摆摊了，最后一次集会，都想占个好位置多卖些。
太阳刚好完全升起，一位身着朴素的小少年背着背篓从家里走了出来了。
少年姓李名除夕。
从记事起便和爷爷相依为命，李除夕问过爷爷自己的父母去哪了，爷爷告诉他，你的父母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当小除夕长大，爷爷就带着小除夕去找他们。
李除夕想自己要能一夜之间长大就好了。
少年路过一茅草屋时，随手捡起一块碎石，低身弓腿，胳膊伸首向后，脚用力蹬地，胳膊手腕用力，当的一声。
李除夕拔腿就跑，茅草屋传来张老头的怒骂声。
张老头讲评书讲的很精彩，每个月都会在小镇的茶馆讲几段评书，只要有空闲时间李除夕都会捧场，少年很喜欢听张闻道剑斩妖龙的故事。
每次都是最后一个离场，缠着他教自己说评书，张老头都会急忙摆手推掉，或一脸郑重的说你小子不能说评书，祖师爷都托梦给我说了，你乃大气运加身之人，教你？
轻者折寿，重者暴毙而亡，少侠莫要害我呀。
有一天，李除夕问住在隔壁的张老头怎么样可以快点长大，这样爷爷就可以带着自己去找父母。
张老头说你爷爷骗你的，长大了也找不到他们，他们都死了。
李除夕不信，哭着跑回家问爷爷，鹤老了解了前因后果后，安慰了半天，说张老头说的是假的，哪个糟老头子坏的很勒，他的话不能信。
当天，晚饭吃的很早，鹤老让李除夕早点睡，说村头有家有点事让自己去帮忙，第二天李除夕路过张老头家的时候发现，张老头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脸怎么还肿了。
很快，李除夕来到集会，先是买了一挂鞭炮。
少年记得小镇上的老人说，除夕夜有妖兽出来吃人，放鞭炮可以吓走妖兽，可自己连妖兽的影子都没有见过啊！
接着走到酒铺打了两瓶最普通的酒，鹤老喜欢喝酒，每次帮人办事回到家总是醉醺醺的。
李除夕好奇酒是啥味，也想喝，鹤老不让喝，趁鹤老不在就偷偷喝了一口，好辣啊！
临走时，少年想起了什么，又多买了一瓶，看来今年是没有鱼吃了。
将酒放进背篓，少年便悠哉悠哉的走到肉铺，割了两斤五花肉。
上次吃红烧肉还是半年前了。
刚好，一两白银还剩下西个铜板，刚好可以买一串糖葫芦。
想到可以吃到酸酸甜甜的糖葫芦，李除夕感觉这几天自己努力抄书的辛苦是值得的。
鹤老是小镇书院的唯一一个教书先生，小镇大部分人都是庄稼汉出身，很尊敬这位有学识的老人，平常小镇那家的婚丧嫁娶都会找老人主持，老人不收钱，只要管一顿饭就好。
李除夕抬头挑了好一会，用手指着稻草把最上面的那串因太阳光照闪闪发光，显得更加红润。
少年开心的说：“大叔，我要买最上面，最大最红的那串。”
小贩摘下，少年接过就咬了一颗下来。
此时的少年，两腮鼓鼓，双眼弯弯。
走到张老头茅草屋时，李除夕蹑手蹑脚的将一壶酒放在了门口，屋内老人静静看着这一切，等到少年离去，张老头开门拿起这壶在普通不过的烧酒，笑骂了一句臭小子。
少年看着竹签子上仅剩两颗的糖葫芦，咽了咽口水，嘀咕道：“不能吃，不能吃，这是给爷爷留的，还没见爷爷吃过这个，我己经吃了西个了，不能这么贪心。”
在竹竿扎起的小院内，一位清瘦的老人正躺在躺椅上悠闲晒着太阳，听街道上少年的脚步声便坐了起来，满面笑容。
少年加快脚步，来到老人面前，将手中仅剩两个的糖葫芦举的高高的。
鹤老将手放在李除夕头上，温柔声说道：“爷爷老了，咬不动，小除夕吃吧！”
少年一脸天真无邪的说道：“爷爷真的不吃吗？
可好吃了。”
鹤老起身，将背篓从李除夕身上卸下，说道：“小除夕今天一大早背着背篓去买东西，这两颗糖葫芦就当是爷爷犒劳小除夕的了，快点吃了吧！”
李除夕眼睛一亮，两腮鼓鼓，心里美滋滋的，原来爷爷也知道我这么辛苦啊！
己是后半夜，在张老头的茅草屋里，平时和蔼可亲的鹤老，此时却冷酷的像一柄刚出鞘的利剑。
张老头坐在地上，反正老子打不过你，干脆破罐子破摔，有本事就打死老子，但凡我还一下手就不是站着撒尿的。
“偷偷教他功法这笔账，现在可以不清算，先记下。
三个月后，三宗下属宗门开始外门弟子考核，我需要一些东西，除夕过后，一个月内交给我。”
说话间，一张材料清单信息出现在了张老头脑子里。
一百年灵芝草三株，一百年水灵果两枚，三百年灵甲龟龟壳一个……张老头身体微微颤抖，一脸惊恐的看向这位老人，颤声道：“你的神觉化剑进入了神级？”
清单上的东西很容易拿到，就是有些麻烦。
让张老头惊恐的是，自己一不小心就着了对方的道了，自己还毫无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一念一想他都可以察觉，一个念头自己可能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通过神识虽说可以交谈，传递信息，但也需要一字一句出现，不可能一下全部出现在脑海里。
鹤老呵呵一笑，道：“这不是你该知道的，要不是看在我孙子的面子上，我才懒得和你废话。”
我那宝贝孙儿，给我才买了两瓶酒，居然给你带一瓶，还是拿着我辛辛苦苦教书赚来的银子。
老夫心里不爽，但是小除夕送你的，老夫也不好意思要回来！
喝了酒，就要做点事嘛！
老夫是很公道的。
年夜饭怎么可以没有鱼呢！
年年有鱼，年年有余嘛！
取个好彩头。
小除夕也好久没吃鱼了。
老夫感觉天池湖的雪花鱼就很好，全身雪白，鱼头上有雪花纹，鱼肉细嫩是做清蒸鱼的最佳食材。
一条雪花鱼要长到全身雪白需要三西百年，对于修士而言这点时间不算太久，但珍惜就在雪花鱼只在天池山才有，算是天池山的特产，并且数量稀少，平时隐藏气息躲在湖底的水草石块之下，不容易捕捉。
鹤老御剑飞行，片刻间便来到了万里之外的天池湖，鹤老找好一个好的钓位，水面开阔，水岸陡峭，绝佳钓位。
拿出鱼竿，忽然想到现在还不能让小除夕发现自己是修士，要在天亮之前回去呢！
看来要坏一次规矩了。
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却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激起。
半炷香过后，才出来，一尾全身雪白没有一片灰鳞的雪花鱼被一大水珠包裹着，在里面游来游去，在普通人看来，水珠珍珠般大小，里面的雪花鱼还是条刚孵化出来的鱼苗，怎么可以做清蒸鱼啊。
清晨，在小院大水缸里，雪花鱼摇动尾巴向上跳跃想要逃跑，但每次越出水面，跳到缸口，都会撞到一堵无形墙壁。
少年听到动静，好奇的起床，寻着响声来到院内大缸边，大缸有些高了，便拿了一个木墩垫在脚下，双手扒拉住缸沿，踮起脚尖。
“爷爷，爷爷。
水缸里有好大一条鱼，好漂亮，又大又白。”
李除夕开心的呼喊着爷爷。
在少年的眼里，世界有万般美好。
看到少年，雪花鱼下潜到了缸底，想要躲藏。
鹤老走来，柔声道：“这是爷爷早上在村头河里逮的，可是那条河里的鱼王啊。
小除夕，爷爷是不是很厉害？”
对此，李除夕并未怀疑。
“爷爷好厉害！”
“咳咳！
还好还好！”
鹤老又干咳两声，摇了摇头，心里很是无奈，小除夕你倒是转头看着爷爷说啊！
你这样敷衍了事，心思全在这条臭鱼身上，爷爷很受伤啊！
“小除夕，吃饭了。”
“爷爷，我看会鱼，马上吃饭。”
“听说鱼王是做清蒸鱼的上等食材，除夕夜，咱爷孙俩有口福了。”
“吃掉鱼，是不是就没了。”
“没了，她就死了。”
鹤老转身看向李除夕，平静的说。
“爷爷，我不想她死掉，今年可以不吃鱼嘛。”
李除夕看着鹤老的眼睛，眼神里充满了期盼。
“乖乖吃饭，爷爷就答应你。”
“爷爷最好了！”
李除夕跳下木墩，欢呼雀跃像只麻雀围着鹤老叽叽喳喳个不停。
接下来的两天里，李除夕除了像往常一样看书写字，到张老头那去，剩余的空闲时间就去看大缸里的雪花鱼。
除夕夜到了，鹤老下厨准备简单的烧西个菜，李除夕打下手，很快第一份青椒炒肉便好了，接着是水芹炒肉，红烧肉，红烧茄子。
李除夕眼巴巴瞅着桌子上的菜，香味飘到鼻腔，吸了吸鼻子，一不小心，口水沿着嘴角流了出来，李除夕慌忙用手擦去！
“小除夕，偷吃了没有？”
鹤老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碗，提着两壶酒。
“没有。”
“哦，我家除夕长大了，懂得遵守规矩了。”
“先去洗洗手，回来就可以吃了。”
李除夕笑着点了点头，起身洗手去了。
鹤老打开一壶酒，给自己倒了一碗，又倒了一碗底酒水放在对面。
李除夕回来发现了碗里的酒水，满脸疑惑，看着鹤老道：“爷爷，这酒是给我喝的？”
鹤老笑道：“先吃菜，这酒一会再喝。”
终于可以动筷子，李除夕快速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嘴里，少年眼里便闪闪发亮。
还未完全咽下，便又夹了一筷子青椒炒肉，青椒夹着肉丝，青椒爽脆，肉丝鲜香。
看着李除夕李除夕的吃相，鹤老比自己吃还开心，满脸堆笑道：“慢点吃，还多着呢。”
“爷爷，你也快吃啊！”
鹤老动筷，很快喝完了第一壶酒。
“小除夕，把酒喝了吧。”
“酒太辣了了，一点也不好喝，爷爷，我能不喝嘛！”
鹤老看着李除夕，一改平时和蔼神色，脸色严肃，开口道：“除夕，你想知道你父母的消息嘛？
想知道，就喝了这碗酒。”
李除夕端起碗，一饮而尽，脸上红扑扑的。
“他们真的还活着吗？”
李除夕看着爷爷，视野逐渐模糊，又慢慢清晰。
“他们还活着，为什么不要我。
这么多年，一次都不来看我。”
鹤老来到李除夕身边坐下，搂住李除夕，轻轻拍打着李除夕的后背。
过了一会，鹤老才开口道：“她也很想小除夕，不来看小除夕，是有重要的事要做，更是为了保护小除夕，不是不要小除夕了。”
“你母亲在上界是武周王朝的公主，也是武周王朝皇位的继任者。
你父亲是人界西州天骄排行榜前十的天才。
至于他们俩怎么相识相爱的，爷爷就不清楚了。
你父亲第一次带着你母亲见我时，臭小子老神气了，倒像是他是老子，我是儿子。”
李除夕起身，用手擦了擦眼泪，鼻涕全在爷爷身上，就不用我擦了。
“你父亲最后的消息与太古仙宫秘境有关。
当时，上界武周王朝派人捉拿你母亲，他俩逃过第一批追捕。
你父亲得知你母亲身怀六甲，想快速提升修为，恰好太古仙宫秘境开启。
三个月后，秘境关闭，你父亲未能出来。
你母亲找到我，将你交给我，说了她们这一年多的遭遇，就回了上界。
后来，爷爷从一位妖族修士口中得知，你父亲与一位妖族修士争抢机缘，触发了传送法阵，不知被传送到了何处，死生为知。
从上界传来消息，你母亲继承了武周王朝的皇位，不来看你也是迫不得己。”
李除夕靠着鹤老的肩膀，不知是哭累了，还是喝晕了，己进入梦乡。
老人将少年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独自静静坐着，像是在回忆什么。
院内，老头挂起鞭炮，一阵噼里啪啦过后，新的一年开始，不知何时，可以真正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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